着,呼啸着,向着身后,夜色里的茫茫天地之间,那道孑然孤影灌去。
它被两界山的风刮得千疮百孔。
摇摇欲坠,却又决绝志坚。
“真龙之寿,与天同齐。我祝你得享亘古,无尽孤寂。”
“陈见雪以神魂在此立誓——”
“此生至死不入渡劫。”
“两界山为隔,你我,恩仇相抵,天人永绝。生生世世,再无牵系。”
风雪终湮。
天地间阒然死寂。
我重新迈步,向前走去。
这一次我不曾回头。
我知道,越过面前这座山巅,新的黎明,终会在山的另一头攀起。
风雪之后,那是万物新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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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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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怕我记起来了。
“雍儿,你……”
那道身影,那张脸庞,那让我刻骨般熟悉又陌生的人,他站在一片将坠的夕阳里,僵望着我。
我停了几息,下榻——
扑入了他怀中。
那人下意识地张开了怀抱,接住了我。
“哥!”
我听见我的笑声像往常一样,天真又无知。
“你这次行军,怎么回来得如此晚?”
被我抱着的那人僵硬的身躯一点点松懈下来,他的指骨温柔地抬起,抚过我的背脊:“两界山那边,昨夜出了状况,我去查探,耽搁了……对不起,以后不会了,好不好……”
御衍的疑虑,从我那句唤声之后,就彻底消去了。
城主府中一切如常,我如此,他亦同样。
——
只是他大约忘了。
“我”,昔日的长雍公主,最擅长的事情之一,莫过于骗他了。
(六)
在御衍身旁虚与委蛇、等待着脱身时机的那些时日,我始终未能想通,他为何要费尽一切救我。
又为何要在救我之后,遮蔽我神魂,掩埋我记忆。
他说我是他的妹妹,便是即使我失去了记忆,也要断绝我和他之间任何情爱可能。
他明明这样恨长雍,还认定了我便是她,那他又为何不让我死去呢。
我想不通。
或许,连他自己都想不通。
但没关系,答案我已不在乎了。
在他身旁演兄妹情深的第三年,我等的那一刻,再次到来了——
上古真龙一族,每三千年渡一次蜕生之劫。在那一日里,他会比凡人都孱弱。
不知几世以前,作为长雍公主的我,正是在蜕生之劫那日将他的龙心鳞生生剖下。
这才有了龙城血祭,万古长恨。
这一次,我等的仍是这一日。
一道剑讯被我送去了两界山之南的仙域。收到师叔祖回信的那一夜,我知道,我离开的时机来了。
只是我料错了一点。
我以为万年之前的那场蜕生之劫,定叫他阴影难消,自会在
魔域寻一个任何生灵都找不到的地方,度过他的蜕生之劫。
然而我未曾想到,在我与师叔约好的月上中天前一刻,我的房门被人叩响了。
“雍儿,”他声线醉哑,“是我。”
“……”
我僵在了妆镜前,手里握着卸下的最后一件属于青龙城主府的玉饰。
是他那日亲手为我戴上的簪子。
望着簪中那一丝如金如蓝的血线,我不由地笑了。
也对。
早在方才认出这柄由他亲手交到我手上的簪子的那一刻,我就该知道——
今夜注定是一场死局。
只是不知,这死局是他的,还是我的。
“来了。”
我起身,将簪子背于身后。
那种触感熟悉得令我颤栗,走向房门的每一步,都有前世记忆如梦魇如潮水般踊跃在我身畔。
我记得这“簪子”的名讳。
它叫龙鳞匕。
是这世间,唯一能活剖真龙逆鳞的利器。
——
房门洞开。
月色如银。
站在房门前的人一身酒意,毫无半点灵力,却含笑朝我张开了手臂。
像丝毫不设防,像从未被活剖过龙心。
像一个明晃晃的陷阱。
我一步踏出房门,踏入了陷阱——
我笑着,将那柄簪子,插向了他的心口。
(七)
血色染红了他靛青色的长袍。
我以为的刀斧加身,或万箭穿心,却全都没有。
直到此刻我才发现,廊外,夜风寂静,整座城主府连灯火都未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