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几本书,兴许是因为买到了心仪之物,他那张脸上浮现了淡淡的笑意,正对着太阳的小脸晒得有些红。
街边正好经过走街串巷的小摊贩,正在叫卖着糖葫芦。
几个男人的目光还停在斜对面的书坊。
只见沈竺玉听见糖葫芦的叫卖声之后下意识抬起了头,循声望去,眼巴巴的盯着小贩肩头扛着的新鲜糖葫芦。
那名小贩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弯着腰客客气气的问:“公子要来一串吗?”
他明明是想吃的,止不住的咽喉咙。
竺玉咽下口水,内心拉扯难安,她也知道身为男子吃这些好像有些不像样。
但又侥幸的想,也不会有人瞧见。
她的日子已经过得没滋没味,好不容易能吃上自己喜欢吃的东西,何苦亏待自己。
内心煎熬了片刻,竺玉抿了抿唇,同小贩买了一串。
糖葫芦闻起来香,吃起来甜。
竺玉咬了一口,外头裹着的这层冰糖中和了山楂肉的酸味,她正准备吃第二口的时候,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殿下,倒是凑巧了。”
竺玉嘴里还咬着半颗糖葫芦,她闻声往后看了看,猝不及防撞进他们的眼中。
竺玉下意识把手里这串糖葫芦藏在背后,慌里慌张咽下嘴里的这半颗糖葫芦,她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在这儿碰见他们。
秦衡和周淮安都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眼底的狡黠是藏都不藏了。
陆绥还是在学里那种没什么表情的冷样子,只是说话一如既往的恶毒:“有什么可藏的?殿下喜欢吃糖葫芦,我们还能和你抢不成?”
竺玉喉咙一噎,觉得陆绥这句话像是在嘲笑她,多大个人,还爱吃这些。
竺玉抬眸望向他。
陆绥身形颀长,站在她面前,更显得高大威猛,投落的阴影近乎笼罩着她整个身影。
他一身墨色锦袍,束起乌发,阴影中的五官轮廓无比冷峻,双眸好似平静的湖泊,安安静静看着她。
陆绥的眼型很漂亮,眼尾狭长,只不过此刻这双漂亮的眼睛里逐渐漫上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
竺玉小声辩解:“我只是好奇,随便买来尝尝喂到。”说罢又画蛇添足地解释:“不是我爱吃。”
陆绥敷衍道:“嗯,你不爱吃。”
竺玉也不知秦衡今日抽的什么风,往常在学里处处同她不对付,这会儿倒是上赶着来套近乎,趁她不注意,一把夺过她藏在身后的糖葫芦,说:“殿下不爱吃,我倒是很喜欢,我来替殿下尝尝是甜是酸。”
秦衡避开了被她咬过的那颗,吃掉了剩下她没动过的那几颗。
竺玉简直都不想说话。
她可算是在他们面前丢了大脸。
竺玉张嘴,正准备说些客套的话,好就此和他们分道扬镳。
秦衡忽然开了口:“既然今日如此有缘,我请殿下去酒楼吃顿饭。”
秦衡的眼神看起来不像是存了坏心,但他惯来会演戏,长袖善舞、颠倒黑白的本事也是一流。
竺玉不敢全然信了他的。
她知道他们以往也常去酒楼,但是此前从未邀请过她。
竺玉想了想,还是狠心拒了:“不了,我还有别的事…”
后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绥突然打断,他说:“殿下急什么?左不过一顿饭的时辰,耽误不了你的宏图大业。”
竺玉有些恼怒,陆绥这人说话就是这样,没有一个脏字,但是每个字凑在一起确实难听至极。
似讽非讽,能把人说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竺玉还想拒绝。
周淮安也插了句嘴:“我们好歹是同窗,而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殿下不必如此躲着我们。”
周淮安出身武将之家,说话直来直往,性子却也有些顽劣。
他方才一听就听出来秦衡没安好心,既然有好戏看,他自当愿意推波助澜。
“我们总合不来也不是个事儿,往后还有两年的书要读,若一直这么看不顺眼下去,你争我斗,都逃不脱要受罚,不如好好相处。归根结底,咱们几个也没有深仇大恨,是不是?”
秦衡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竺玉心想若是他们有意同她和平相处,也是好事。省得在国子监里就越闹越僵,她算计不过这几个人,再谨慎小心,也会着了他们的道,吃几个暗亏。
登基之后,他们兴许还会和她死命作对。
与其如此,现在处好关系,倒也不亏。
未必要有多好,平时在学里碰见不再针锋对麦芒就足够了。
竺玉抬起脸,唇瓣一张一合:“秦兄言之有理。”
清润的嗓音,十分悦耳。
陆绥的目光停在少年的脸上,他的眼神一眼就能看透,半分都没怀疑,是真的相信了秦衡随口说的鬼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