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衡笑吟吟的样子非常的平易近人,满眼诚心诚意,渐渐也打消了她的疑虑。
秦衡出身名门,平时为人处世虽有些霸道,但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应该不坏。
再者,都是年纪相仿的少年郎。
如他所说,也并未隔着血海深仇,自是没有过不去的深仇大恨。
这样分析,竺玉觉得秦衡应当不是故意来戏耍消遣她的。
到了酒楼,他们早早订好了楼上的雅间,楼梯和走廊都有人把守,不会有人来打扰。
雅间里倒是敞亮,陈设简单,一扇锦绣海棠红檀木屏风,几盏玉烛灯台,屏风正对着供客人休憩的沉香小榻。
屋里燃了香。
倒是也很暖和。
周淮安见他出宫连个随从都没带,心底有几分诧异,平时看着胆小,这种时候胆子可太大了。
周淮安今日出门配了剑,出门前刚从演武场回来,额前系着黑色的束带抹额,风姿翩翩,俊秀硬朗,身上好似裹着洗不净的肃杀血气。
竺玉刚刚落座,就被几人围在中间。
陆绥坐在她对面,好像一个旁观者,高贵冷艳的欣赏着她的姿态。
秦衡似乎对这里很熟,叫来了掌柜,让他拿出陈年酿就的女儿红。
秦衡坐在她旁边,她浑身都不自在,她小声地说:“秦兄,我今日不便饮酒。”
秦衡看他一眼,笑了笑:“殿下在担心什么?只是小酌一杯,不会误事。”
他已经拿起面前的酒杯,斟满了酒,馥郁的芬香快要溢了出来。
秦衡将酒杯推到他面前:“殿下尝尝。”
竺玉很难推拒,显得她好像很不合群,她端起酒杯浅浅抿了口,入口软绵,后味强劲,到了嗓子便觉得有些呛。
她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一张玉白的小脸咳得发红,秦衡好像没听见她的咳嗽声似的,继续为她斟满了酒水。
“怎么样?味道可是不错?我们常来这儿,这家的厨子还是掌柜从苏州请来的大厨,不仅会做菜,酿酒也是一绝。”
竺玉喝了两口水压了压,入口软绵的薄酒其实熏人的很。
她一喝酒,脸就容易红。
本来就长着张柔软无害的脸,薄薄的皮肤映着娇艳欲滴的薄红之色,倒是像极了被染指的剥壳荔枝。
眼睛圆圆的,黑漆漆的,又润润的。
秦衡说完就又盯着沈竺玉的脸看了许久,觉着他这三分醉人的模样还挺有春色。
陆绥的目光也放肆在沈竺玉的脸庞停留的片刻,他似乎很难受,抵着唇压着咳嗽声,衣领处这截纤细雪白的脖颈都染上了薄红之色,好似从里漾起透骨的软香。
陆绥竟平白无故的口齿生津了起来。
火舌干燥。
他面无表情端起眼前的茶杯,茶水已经凉透,倒是正好能压一压忽然复起的燥热。
“秦兄,我不胜酒力,尝个味道就好。”
竺玉同他说话已经很客气,她原本也不想和他们撕破脸皮,以前更无意与他们起争执,只是各种阴差阳错,总是莫名其妙的就对上。
秦兄一边说好,一边自顾自的给她倒酒。
“今天倒是个难得的好日子,往常多有得罪,我敬殿下一杯。”
他说完仰着头,一杯酒就咽下了喉咙,进了肚子。
竺玉被他架在半空,上不去下不来。
秦衡直勾勾盯着她看,好像就在等她的回应,竺玉不得不硬着头皮端起面前的酒杯,刚刚抿了一小口,这会儿脑袋不晕也不痛,想来也没什么后劲。
她狠了狠心,也学他仰头一饮而尽。
秦衡狭长的眼尾慢慢弯了起来,他笑起来非常无害,格外能叫人信服:“殿下好酒量!我实在佩服,早知殿下有如此海量,我早就邀你出来对月酌饮。”
竺玉肚子里空空的,咽下这杯酒之后着实有些不舒服,她听着秦衡毫不吝啬的赞扬,虽也心知肚明只是他随口的恭维,但是她听着心里还是很舒坦的。
哪有人不爱听好话。
“我也敬殿下一杯。”周淮安方才进屋时顺手解开了箭袖,取下了腰间的佩剑,经年累月在演武场上训练,他的肤色比他们都要深一些。
沈竺玉是皮肤最白的那个,一看就像是不怎么出门的文弱小书生。
周淮安端起了酒杯,竺玉也不好不应。
一杯两杯三杯落肚,脑袋已经开始发晕,不过表面还强撑着清醒。
陆绥从始至终都没说话,置身事外般静静的看着,既没有阻拦,也没有插手。
沈竺玉这点脑子,合该被秦衡和周淮安耍得团团转,三两句好听的话就将他哄骗的什么都信了。
只不过陆绥没想到沈竺玉竟这般爱听旁人夸他,方才秦衡恭维他的那两句,直接将他说的耳朵尖都冒着红。
转念想想,他平日在国子监里头常常挨骂,便是在陛下面前也常讨不到好。
陆绥经常瞧见他垂头丧气的被从上书房里给轰出来,有时候不会察言观色,惹恼了陛下,罚跪也是常有的事。
跪也跪得很老实,不知道叫人偷偷送来护膝挡一挡。
竺玉已经有些醉了,厢房的三人都看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