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子各执一词,态度截然不同。
有的认为女子娇弱,合该被养护在家中,三从四德。
也有的认为前有女将骁勇,此事不过孤例,不可混为一谈。
再有更为极端,认定这一切都是彭家的家教出了问题。
却也有人觉得,只有彭家这样严苛的家教,方才能教育出谨慎守礼的女子。
这样的争论,一时间充斥整个京城。
自从孟怀王妃将《云生集》取回来后,就有不少之前寻翰林院而不入的人试图拜访孟怀王王府,这样的人数变多后,孟怀王妃便索性派人在门外张贴黄纸,每日可供十人入内,府内自会准备笔墨纸砚,将《云生集》供人摘抄。
但为期一月。
自从孟怀王妃公布此事后,孟怀王府外来往的车马,许是京城最多的一处。
而且碍于这是王府,想要入内的人也不敢让侍从来排队,只能自己早早前来,以至于排队的时间越来越早,早前还有人试图躲避宵禁三更半夜前来,结果直接被王府的守卫给丢了出去,这才老老实实在早晨前来。
如此,孟怀王府在这期间,也成为京城学子最是聚集之地。
前十可以入府一览,其余的人或许看不到,但是也可在王府提供的庭院歇息聚会,久而久之,倒是还在那里置办了一场诗会。
孟怀王自无不可,甚至还增添了彩头。
如今这彭家的事情一出,京城学子都在议论,孟怀王府上自然也是如此。
这些为了《云生集》莫名而来的学子们要么出身名贵,要么是才学渊博,为了女子激起辩驳的事情,还是少有。
孟怀王妃听了几次,却是不再去了。
孟怀王看王妃的神情有些郁郁,不由得问道:“是外面太过吵闹,烦到王妃了?”
孟怀王妃优雅地端着茶盏,摇头,笑着说道:“都隔了这么远,若是还能再听到外面的动静,那才叫奇怪。妾身不过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孟怀王好奇地在王妃的边上坐了下来,他还甚少看到王妃恼怒的时候。
“是哪里惹得你不舒服?”
孟怀王妃:“那外头正在讨论女子需要三从四德,或叔需要天性率真地发展,这不是显得很可笑吗?一群大男儿,在争辩是不是要将女子关入牢笼中,是不是忘了,这天下可还允许女官的存在呢!”
孟怀王一顿,讪讪地说道:“不过是随口一说。”
孟怀王妃冲着王爷嫣然一笑,“若妾身与手帕交们聚集在一处,认为男子不需读书,认定男子便是需要生存在笼子内,终生不可跨出大门一步,王爷,届时,你会是怎样的感觉?”
孟怀王的脸色微变,摸了摸鼻子。
“这刀不砍在自己身上,便不知道疼。”孟怀王妃淡淡地说道。
从古至今,都是这个道理。
京城向来是周边城镇的引领,也没过多久,这话题便也传入四处。
也正传入了正在吃饭的陈文秀耳朵里。
她坐在角落里,身边正坐着几个后相貌普通的男子,而她的脸上,其实也套着一个面|具,再不是她从前的模样。
陈文秀被掳走后,好长一段时间都不知道自己是要被带到哪里去,一直在心里惴惴不安。以至于人吓得发了高烧,绑架的人看她要死了,倒是没让她继续烧下去,而是给她松绑后送去城镇看大夫。
也因此,让陈文秀知道自己其实已经要回到京城。
如今她落脚的这个城镇距离京城也不过才一天的距离,今日她的高烧不退已经大好,能下来吃饭,已经是对陈文秀莫大的激励。
陈文秀在这些天感觉得到,这群绑架她的人杀人如麻,压根不会在意精神上的压迫。如果不是她受不住发了烧,或许那硬邦邦的态度还不会松缓。
虽然陈文秀有想过要逃跑,可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又没有钱财,就算跑了都没处去。
而能绑架一个王妃……怎么算都不可能是普通人。
想要活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她索性得过且过,活得跟条咸鱼一样。
只是这条咸鱼在听到外面议论“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话时,气得几乎是从长凳上跳起来,猛地被右边的绑匪给按了下来。
陈咸鱼立刻说道:“我不是要跑,我只是生气!”她立刻阐明立场。
胳膊都快被卸下来了!
“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这都男女平等了,哪里来的才德,真想拿大炮轰掉他们。”
“大炮,是何物?”
左边的绑匪冷冷地说道。
陈文秀:“就是……”
她的嘴巴一张开,然后就卡带了。
就是什么来着?
大炮是什么?
陈文秀的脑子里一时间浮现出了横着的圆筒,然后就像是小推车那样架在上面的……抛射出去的东西?
抛石车?
又不像……
就在她开始冥思苦想的时候,左边的绑匪面无表情地敲晕了她。
“走。”
他们迅速无声地撤离,朝着京城的方向前进。
等到陈文秀再睁开眼的时候,正听到一把温和好听的男声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