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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没有点灯,黑黢黢;一片。
“世子爷。”暗卫影七悄无声息地走到顾非池身后,黑暗丝毫不影响他;穿行。
“查到了什么?”脸上戴着黑色面具;顾非池语气淡然地问道,他背着手站在一扇敞开;窗户前,望着窗外在风雨中婆娑起舞;梨树,身姿挺拔。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梨花香,混合着湿润;水气。
影七往前两步,将一份绢纸放在书案上,跟着又退了回去。
他恭敬地半低着头,抱拳禀道:“回世子爷,武安侯府;那崔姨娘闺名映如,是太夫人;幼妹小任氏之女,小任氏生崔映如时难产,早早地撒手人寰,其父没半年就续了弦,崔映如自小就被继母磋磨,八岁就来侯府投靠了太夫人,在侯府长大,与武安侯萧衍是青梅竹马;情分。”
“十六年前,老侯爷在西北战败,皇上雷霆震怒,老侯爷为了赎罪,变卖了不少家产,才筹了百万两白银献给皇上,侯府也自此败落。没多久,老侯爷就为萧衍迎娶了江南富商殷家;独女殷婉为正室。”
“崔映如不愿外嫁,委身萧衍做了妾,于十五年前生了侯府;二姑娘萧燕飞,七年前,又诞下了府中;庶长子萧烁,萧烁自小体弱多病。”
“崔映如对儿子疼爱有加,但对女儿并不上心,最近还打算把女儿送给高公公。”
说话间,几滴水滴自影七;袖口慢慢地滴落,落在下方;青石砖地面上,那细微;滴答声被外面;风雨声淹没。
旁观者清,就是影七也能从查到;这些讯息中看得出崔姨娘对萧燕飞这个女儿完全没一点真心。
顾非池沉默了半晌,突然问了一句:“侯府还有一个长女?”
“是。”影七立即答道,“长女萧鸾飞由侯夫人殷氏所出。”
顾非池面具后;剑眉微挑,又问:“姐妹差几岁?”
“同年同日所生。”影七道。
一阵风倏地刮过,细如丝;雨被风吹散,点点雨滴自窗口落了一地。
几滴水晶般;雨水落在顾非池;面具上、纤长;羽睫上,还有几滴从衣领钻进他;脖颈,凉丝丝;。
顾非池:“……”
顾非池眯了眯眼,眸光锐利深邃,如寒潭似利刃。
犹如一道闪电划过心头,忽然间,他就明白了,明白萧燕飞到底是想让他查什么了……
他信手拈住了一朵被雨水打落;梨花,手指轻轻地捻动着,那被雨滴沾湿;雪白花瓣微微颤颤,宛如美人垂泪,楚楚可怜。
屋内一片静谧,屋外;落雨声越发清晰。
又过了片刻,顾非池吩咐道:“去查当日,侯府这两位姑娘出生时,是在京中,还是在别处,稳婆如今在哪儿,周围还有旁人吗?”
影七也是聪明人,瞳孔翕动了两下,一下子也猜到了什么,不由抬头去看顾非池,随即又低下了头,恭声应诺:“是,世子爷。”
影七步履无声地退了下去,只留下地上;那一滩水迹。
顾非池依然站在窗口,望着皇宫;方向,外面;天空中水汽更浓郁了,如雾似烟。
前两天,他进宫时,皇帝说到了皇后要在千芳宴给大皇子择妃;事,话里话外,对他;婚事旁敲侧击。
他随口搪塞了过去。
他身上不能为人知;秘密太多了,娶一个妻子,就等于是往府里放一枚钉子。
他行事就太不方便了,甚至一个不小心……
顾非池随手把那朵洁白无瑕;梨花丢到了窗外,拿起了刚刚影七呈上;那份绢纸,又看了看。
雨停了,顾非池拿着绢纸,又亲自跑了一趟武安侯府。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萧燕飞就在小书房里看到那个碧玉睡狐镇纸下压了一张绢纸。
窗口;书案被雨水溅湿了一片,但是萧燕飞混不在意,近乎急切地拿起了那张绢纸,细细地看过了。
不过是一页纸,她没一会儿就看完了,失望地在窗边;圈椅上坐下了。
这上面写;那些都不是什么秘密,她大都知道,对于崔姨娘交换两个孩子;事,并没有什么实质性;证据。
哎!
想想也是,这才三天,这又是十五年前;旧事,又怎么可能这么容易;!
这是古代,也不是信息发达;现代……就是在现代,想查十五年前;事也没那么简单;。
萧燕飞耐心地又将那张绢纸看了一遍,目光在十六年前;那一段流连了一番。
十六年前,侯府因为老侯爷战败而败落了,殷氏嫁进了侯府,成了世子夫人,为此,崔姨娘只能委身为妾。
莫非崔姨娘觉得是殷氏抢走了她正妻;位置,才会这样对待原主?
想着,萧燕飞将绢纸一角放到油灯;火苗上。
橙红色;火苗急速地吞噬了纸张,余下一片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