疆学政的。”
镇北侯垂眸,俄顷,又抬眸:“有请。”
他在正堂接待京城来客。
当那个人迈进厅中的时候,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玉树芝兰般的人。
陆嘉言风采如此之盛,当年蕙娘还是一闺中小女儿,爱上他,简直太理所当然。
宽阔的正堂,所有的槅扇门都敞开着,春光斜斜打进来,洒在陆嘉言的背上。
陆嘉言在春光里凝视着堂中负手而立的那个男人。
许久,他道:“一别经年,霍侯风采,犹胜从前。”
时光好像好像凝滞了一瞬,在这一瞬间,仿佛两个不同的时空相叠交错。
这一个陆嘉言,原来是那一个陆嘉言。
霍决凝眸:“陆大人也来了。”
陆嘉言在春光里发出轻轻地一声叹息:“来晚了。”
他睁开眼时,已经是明正二年春,他人在京城,正准备参加春闱。
皇帝竟是赵王,一切都变了。
变数从哪里开始?
从潞王案开始。
霍决。
只他来得比霍决晚。
青州已经没有温家,温家已经举家迁往山西,升作了千户。
全青州的人都知道,温家女儿如今是镇北侯夫人了。
今生,又错过了。
陆嘉言问:“她也来了吗?”
镇北侯的眸子忽然黯了一瞬:“没有。”
陆嘉言道:“让我见见她吧。”
霍决点头,唤了下人去请夫人。
温蕙听说陆状元来了,又惊又喜。
她可从来都还没见过一个状元呢,何况这个算是认识的人。
北疆的男女大防不像南方那么严格,但这是个书香门第的世家子,她通怕失了礼叫人耻笑,认真整了装束,规规矩矩到前面来相见。
到了正堂,见到了那个人,着实为他的姿容惊了一下。
有那么一息她没能移开眼睛。
陆嘉言也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直到夫君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温蕙“咳”了一声,中规中矩地与他见礼:“世兄。”
因温百户救过陆大人的性命,后来派人送来过谢礼,温夫人又不肯收温家的钱,等于是自己出钱给温蕙添妆,有这层关系,唤一声“世兄”正好。
陆嘉言还礼:“世妹。”
两个人都守礼,互相问候对方的双亲。
这个贺另一个喜结良缘。
那个贺这一个金榜题名。
问候完了,温蕙正要退下,忽然胸口一阵恶心,忍不住捂住了嘴弯下腰去。
霍决一步过去,搀扶住她:“怎么了?”
“不知道。”温蕙难为情地说,“忽然有些恶心,可能吃坏了。”
才说完,又一阵涌上来,干呕几声。
“她有孩子了。”
堂中静了一瞬。
霍决和温蕙都看向陆嘉言。
这堂中,只有陆嘉言经历过这种事,看得明白。他涩然道:“她要为你生儿育女了。”
温蕙不明白,这么高兴的事,为什么陆状元说起来,目光晦涩难明,竟连一声“恭喜”也不说。
原来读书人也会失礼嘛。
再看连毅哥哥,连毅哥哥好像欢喜得傻了,竟不会说话了。
温蕙想笑,却知道不该笑。怀孕的妇人就不该见人的,她该回避了。
忙行个礼,道个罪,匆匆退出来。
岂料霍决竟追出来,唤丫头来搀扶她。
温蕙嗔道:“我是那么柔弱的人吗?快别让陆状元看笑话,赶紧去招待人家去。”
她又小声道:“陆状元生得可真好看!你可把他招待好了,别失了礼数,人家可是读书人,状元!”
霍决道:“我也不比他差。”
温蕙咯咯笑。
她抱住了他的腰,骄傲地说:“当然了,连毅哥哥才是最厉害的。”
霍决又回到厅中,道了声“失礼”,说:“你来得巧,我的大喜事,喝一杯吧。”
陆嘉言点头:“正有此意。”
他们二人在侯府花园的暖阁里喝酒。
北疆的春天跟京城的冬天一样冷,还会下雪。
前几日才下过雪,园中还处处银白,在暖阁里饮酒正好赏雪。
陆嘉言道:“她有了孩子,你却不高兴。”
霍决道:“胡说!我怎么可能不高兴?”
“没有我以为的那样高兴。”陆嘉言道,“霍侯曾有那样一憾,我以为霍侯如今有了血脉,该更高兴。”
霍决仰头饮下一杯酒,道:“我高兴得很。”
陆嘉言点点头,举袖也饮下一杯酒,放下杯子,似自言自语:“霍侯前世憾事,今生都补足了。我的憾事,无处可补了。”
霍决道:“她与我,你上辈子便接受了,又有何憾?”
陆嘉言望着远处的雪在春光里泛着光,许久,道:“我的书房里,挂着一卷空画轴。”
“那是璠璠出嫁之前,我想再给她画一幅她母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