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又救过她一命。
当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见她轻笑着,神色也淡淡;,裴慎也不知怎;,心里发慌,下意识使了劲儿去握她;一双玉手。
沈澜吃痛,瞪了他一眼,又挣脱双手:“你且回去罢。”
她人生得俏,眉眼含情,自觉含怒瞪了人一眼,实则在裴慎看来,那眼神似瞪还嗔。裴慎本就心里热乎,被她嗔一眼,这会儿只觉骨头都酥了半两,止不住心猿意马起来。
见他不动,沈澜蹙眉催促道:“你速速离去。”
气氛正好呢,难得她愿意和自己平心静气地好生说上几句,裴慎哪里舍得离开。
可他今夜得了沈澜几分好脸色,这会儿格外珍惜,也不敢再多言,生怕又惹她生气。便低低叹息一声:“我走了。”说罢,转身离去。
沈澜望着他一步一步往门外走去,月色铺陈,满地霜白,衬得他肩宽背阔,好不英挺。
“等等。”沈澜出声道。
裴慎心头一喜,只以为她有意挽留自己。心里痒;厉害,转身时却已摆上一脸正经:“怎么了?”
沈澜定定看他两眼,忽而出声道:“你可曾听闻《财货疏》?”
这几日大街小巷都在议论这个,沈澜听见了,也不甚奇怪。裴慎便温声道:“自然知道。这东西先在南京起来,短短七八日;功夫,传遍两京十三省。”
沈澜正色道:“你可知此疏乃何人所作?”
裴慎摇摇头。
连他也不知道,沈澜蹙眉道:“这东西既首发南京,倒像是为了能在朝中扳倒矿监税使所作。偏偏又直指昏君无道,似是在直刺君过。可我总觉得,解释成为了……做铺垫也可以。”
她只将造反两个字含糊过去,裴慎离得近,听见了,却觉一惊。
没料到沈澜竟会有这般敏锐度。况且寻常人可不会胆大包天到张口闭口造反谋逆,甚至想都想不到这一条。他心中生疑,沈澜真;是瘦马出身吗?
他起了疑心,却又面不改色道:“今年年末便是京察。朝中党争不休,伪造揭帖、书信、传单、私书,本就是常用手段。各党借此机会相互倾轧,相互构陷,又有何好惊诧;?”
沈澜瞥他一眼,想起裴慎高居庙堂,他所得到;信息准确度更高,或许党争;可能性更大些。
“或许罢。雾里看花,隐隐绰绰,不知何人布置,更不知意欲何为。”说罢,沈澜叹息道:“我不过是觉得这天下越发乱了。”
裴慎笑道:“莫忧心,我总会护住你;。”
疏疏月光下,他神色清朗,扬眉之时,锋芒毕露。沈澜恍惚片刻,敛下眼睑,淡淡道:“你回去罢。日后也不必上门。”
若放在以往,得了这句不必上门,只怕他又要恼恨交加,可连“你我之间绝无可能”这种话,裴慎都捱住了。这会儿再听她说什么不必上门,只觉宛如清风拂面,半分都不在乎了。
况且自己生了半个月闷气,她倒好,日子逍遥得很。裴慎便已确定,生气无用。
反正她也不在乎自己。
裴慎心里发酸,却当自己没听见,只管叮嘱道:“若有事,遣人来寻我。”说罢,推门离去。
室内再度安静下来,只余下月华皎皎,满室清辉。沈澜枯坐半晌,复点了一盏孤灯,推窗望去。
却见星月渐隐,墨云团絮。夜色漆黑如浓墨,似是要下雨一般。
第二日一大早,外头果真淅淅沥沥;下起雨来,沈澜起身,推窗望去,只见一帘细雨里,健妇刘婆子撑着伞,慌忙赶来。
春鹃和秋鸢带着潮生一同去了洞庭湖,府中再无一个年轻;丫鬟,只剩下七八个健妇。
“夫人恕罪,我原想着今日要早起来着,也不怎;,竟睡过头了。”说罢,刘婆子将铜盆搁在榉木灵芝头面盆架上。又揉揉后脖颈,只觉自己后颈酸麻,也不知是不是落枕了。
沈澜暗骂了裴慎几句,连忙道:“无碍。”
待她洗漱净面后,用了碗芡实粥,两个粉果,便放下筷子道:“刘娘子,劳你将六子请进来。”
刘婆子应了一声,只管出去了。
没过一会儿,六子便冒雨匆匆赶来。沈澜低声道:“昨日那几个被逮捕;生员如何了?”
六子苦涩道:“夫人,我恰来禀报。今日一大早,生员;家人、同窗,裹挟着许多遭殃;百姓一块儿围堵税署去了。”
沈澜唏嘘不已,却也毫不意外。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围堵各大衙门了。
“你传令下去,这几日只管叫众人警醒些,不许往茶馆酒肆这些地方去。”
见六子应了,沈澜又叮嘱道:“再去寻张哥、谷叔,叫他们按照我昨日;吩咐去办,关了铺子。”
六子倒吸一口冷气,犹豫道:“夫人,铺子若关了,得损上好大一笔银钱呢。”
沈澜摇摇头。这样;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