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勃。
林昱率领着亲兵,于远山金光初露之时,从朱雀街穿过玄武大道,自大开的城门中走出,渐渐远去。
这次同样有不少百姓站在街边默默目送宣武侯离开,可比起他归来时莫大的欢欣,送别总是添了些许凄凉意味。
崔近月跟着宣武侯府所有人为林昱送别后,与林夫人说了一声,便骑着林昱所赠,起名为白焰的小马驹,迅速赶往他必经之地的一家酒楼。
上了二楼雅间,魏霖早已等候在此。
崔近月接了他递过来的茶水一饮而尽,方才开口,“你等了多久?”
魏霖轻描淡写道,“没多久。”
崔近月不信,却也没说什么,只是道,“你若是想见我父亲,我为你引见便是了。”
大周许多男儿都很崇仰宣武侯,魏霖也不例外,只是林昱归来他没见着,恰逢今日休沐,他才约了崔近月,一同为心中的英雄送别。
可事实上,在过去将近两月的时间里,有崔近月开口,林昱大概是会愿意见见这个少年人的。
不愿意的反而是魏霖。
果然,听了崔近月所言,魏霖立即摇头,“我尚无功名,学说不精,无献国之策,无退敌之谋,怎好去打扰林侯。”
“我知千霁好意,可我若仗着与你相识,就有这般孟浪请求,恐会让林侯不快,觉得你交友不慎呢?”
说到最后,魏霖抿了抿唇,神色间颇有些不好意思。
崔近月不知他原是这样想的,有些无奈,却也很高兴魏霖的坦诚。
她拍了拍少年人的肩膀,“好吧,我拗不过你,你自己高兴就成。”
魏霖轻笑,有时候,他真的很羡慕崔近月这份即使与旁人意见不一,也不会强求别人顺她心意的豁达潇洒。
倏然,崔近月耳朵一动,“来了。”
魏霖丝毫不怀疑她的耳力,随她来到窗前向远处看去,就见数百精兵如一杆无坚不摧的长枪,不急不缓地朝前行进,黑色的甲胄冰冷刺骨,叫人一看见这支队伍,瞬间就沁出寒意来。
林昱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前方,他身形之魁梧少有人能比,就如一座难以撼动的高山,既让人生畏,又令人仰慕。
魏霖的眼力还算不错,他很快就看清了林昱的样貌,忍不住回头看了崔近月一眼,“千霁肖似林侯,又很不一样。”
崔近月挑起与林昱一般无二的长眉,“哪里不一样?”
魏霖犹豫了一下方道,“或是因男女之分,千霁若是个小郎君,定然就无甚差异了。”
他这么一说,崔近月便知是什么意思了。
林昱喜爱小女儿,在一定程度上是因为,比起母亲,原身的面容更像他一些。
宣武候长相极具男人味,从眉到唇都如石刻般硬朗,却丝毫不显得粗犷,照现代话来说,就是个浓颜大帅哥。
原身像他,五官自然与柔美无缘,不过这并没有让她如同男人,相反,她稍柔的轮廓恰到好处中和了五官带来的凌厉感,俊美比之林昱更甚一筹,颇有种雌雄莫辨的惊艳。
她不光是浓妆淡抹总相宜,更是男装女装都不会违和,好看得各有千秋。
崔近月开玩笑道,“那可不一定,我大哥四哥都比较像我母亲,魏兄焉知我若是男子,不会也和兄长们一般?”
魏霖一怔,继而也笑了笑,“不错,是我着相了。”
他没有说自己方才的犹豫为何,他其实想的是,林侯像一把重刃宽剑,而千霁,却像已经悟道的执剑人。
血海辟净生,重山斩怜鸣。
这是崔近月一直以来给他的感觉,他无法准确捕捉,直到看见林昱,他才明白了什么。
他很完美地掩饰了那一瞬间错乱的心跳,却难平思绪,脑中百转千回,又全是细碎的杂想。
两人的交谈声很轻,没有引来任何注意,林昱也并不知女儿又送了自己一程。
直到这支队伍彻底远去,崔近月才和魏霖回了桌前,用起有小炉煨着的早餐。
也就在这时,魏霖问了崔近月一个问题。
他问,“千霁有想过,以后要做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