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7号房在走廊最里面,离护士站远,梁原刚走,病房门就又一动,一道脚步声急促传来。 盛檀以为是他忘记什么,扭头看了眼,意外见到风尘仆仆的秦深进来。 秦深上下看她,确定她安然无恙,凝重表情才和缓一点,立即又关注病床上的陆尽燃,蹙眉低声问:“出这么大事,怎么不告诉我,弟弟怎么样。” 他补充:“如果不是我在医疗系统熟人多,哪会知道你出车祸了,你都不知道要找我帮忙吗?” 盛檀摇头,莫名不想让秦深在病房里多留。 阿燃要是知道,肯定不愿意。 他那么爱吃醋。 秦深低叹:“你别排斥我,我追求你,不代表勉强你,抛开这一层,我们之间还是有旧情分的,对么,这次我也不是空手来,我请了京市几位权威过来会诊,今天就到。” 盛檀这才有了点精神,秦深手里提着公文包,环视一圈,没别的合适地方安置,就也放去了墙边椅子上,跟梁原的包挨着。 他怕吵到陆尽燃,示意盛檀出去聊,在门外话还没说两句,他手机就响了,是请来会诊的专家。 秦深第一时间接听,片刻后捂住话筒,低低跟盛檀说:“学妹,帮我去包里找一份白色封皮的资料,把这个电话号码记在上面。” 他报完一串数字,盛檀怕忘记,快步回病房记录,她捏着笔走到椅子前,怔忪两秒,没有分清哪个才是秦深的包。 两个不同品牌的男款公文包并排放着,但皮质接近,都是黑色,她没留意过谁拿着哪个。 盛檀听着秦深在走廊里走远了些,去找他问太耽误时间了,号码她都快忘记,她又看一眼,判断秦深是后来的,包应该靠外,就拿了左侧的。 她拉了下包柄,发现拉链敞开一半,里面露出一个灰白色封皮的文件夹,更确定了。 盛檀写下号码,手有些发软,从车祸开始就没恢复过来,她一下没抓紧,文件掉在地上,自然摊开。 她俯身去捡,目光定格在其中某一页上,是一张医院报告单。 上面清清楚楚印着患者姓名,于妍,她的妈妈。 盛檀眼睛似乎不会眨动,盯着上面的日期,脑中滞涩地转动,确定就在缺失的那一个月里,而检查数据,和她掌握的最后一天相比,天壤之别。 她手去翻动,像伸进了一口冰潭,每一下僵硬的动作,凝成锥子的寒气都无孔不入,透进她骨缝里。 盛檀蹲跪在地上,把整本整理成册的证据全部翻完,速度越来越快,那些关于妈妈死 亡真相的数据,证明,照片,烙印般凿进她眼睛里。 她膝盖脱力地跌下去,愣愣合上,弯下腰抵御承载不住的滔天刺痛和悔恨,她唇挑了挑,想笑,又落回去,牙关要食肉啖血般死死咬紧。 她踉跄站起来,把每一张拍照,再塞回包里,走到病床边,缓缓坐下去攥住陆尽燃的手,头埋低,一声不出,肩膀绷得要折断。 盛檀嘴唇咬破,雪白牙齿上沾了红,她紧握着的那只手仿佛有所感应,动了一下。 她忽然抬头,手覆上陆尽燃的额角,他眉心收紧,眼睫轻轻震颤,对她挑开。 盛檀冲出病房,几乎撞上回来的梁原,医生听到她喊声急忙过来。 看着一群人簇拥进去,她没有再往前走,就停在外面,远远看着病床。 十几分钟,还是半个小时,她没概念,只听到梁原和江奕快哭了的声音在那谢神谢佛。 医生的诊断也随之公布,陆尽燃已经醒过来了,没有严重问题,多注意养护,等待恢复,背上的伤还是不能大意。 他没危险了。 盛檀后退一步。 他需要好好休息。 盛檀又退一步。 没事了,阿燃活过来了。 走…… 快点走。 再留下,她会控制不了自己。 盛檀隔着层叠的人影,好像捕捉到陆尽燃的目光,又好像只是错觉,她转过身,径直往前走,感觉脚下踩着刀片,她去隔壁病房拿了自己的东西,给江奕发了条微信,就戴上口罩离开医院。 江奕正喜极而泣,感觉到手机震动,点开看了一眼,不禁一怔,梁原靠他近,不经意扫过微信内容,也呆住。 盛檀姐走了?!怎么可能!那燃哥醒了看不到她,得什么反应…… 他直觉不对,出去追人,经过门口时,余光掠过自己放在墙边的包,脚步一顿。 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包。 梁原鬼使神差过去,一眼发现他的包被动过,文件袋露出了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