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意识到什么,犹如迎头泼了盆滚油。 梁原疾步上前,抽出文件袋,封皮上被铅笔写了串数字,笔迹秀丽,明显出自盛檀的手。 他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冷汗哗的渗出。 这份证据,原本是他随身携带,要来沪市亲手交给燃哥,没想过会出意外,就一直在包里没拿出去过。 盛檀姐不可能是故意翻的,她一定错拿了他的包,她以为是谁的,是秦深?! 她拜托秦深调查,并不知道秦深没那个能力,如今在“他”的包里发现了证据,她连怀疑都不需要,合情合理。 所以……盛君和隐瞒的那些,盛檀姐全都知道了。 梁原一身寒颤,如掉冰窟,根本不敢去看陆尽燃睁开的双眼。 — 盛檀买了最近一趟回京市的航班,抵达也要傍晚,她在机场给盛君和打电话,无人接听。 从江奕那里确定陆尽燃一切平安, ⑹()⑹, 她一概拒接,就算是秦深,也没必要多问了,她现在不需要听任何劝慰。 她的口罩墨镜把脸全挡住,所有表情遮在后面,在候机人群里像一抹没有实体的影子。 飞机将近六点在京市落地,盛君和仍然不接电话,她先回片场,开着剧组的车直奔南湖湾,在别墅外面看见灯亮着,客厅窗帘没拉,里面正热闹。 从她的视角,能瞥到餐厅的方向,盛君和请了不少朋友来家里,蒋曼笑着忙里忙外,以女主人的姿态跟他们推杯换盏。 盛檀继续打盛君和的电话,他不接就反复拨,拨到第六次,他终于接通。 盛檀在外面盯着盛君和一脸心虚和不耐地走出餐厅,叉腰站在客厅里,神情一览无余。 “檀檀,我今天忙,你有什么事非得一直找我,”盛君和眉头皱得死紧,“既然你打了,我就顺便跟你说一声,我和你蒋阿姨决定过完春节假期先把结婚证领了,正好是她生日,有纪念意义,春天再办婚礼。” “亲戚朋友我都通知了,这不非要给我庆祝,硬拉着晚上聚餐呢,”他得意洋洋说,“到时候你和弟弟都得来参加,让别人看看,我家里也算儿女双全,你蒋阿姨特别在意燃燃,你可把他照看好了,他要是有什么差池,你蒋阿姨受不了的。” 盛檀身体被风贯穿。 她眼睛涩疼到眯起,透过窗户,看着从前天真时,刚搬进新家一脸憧憬的自己,看见妈妈还健康,笑着里外布置,盛君和脸上也有过温情爱意,跟她说,以后爸爸带你们过好日子,不让人瞧不起。 为什么誓言能狗屁不值。 为什么拥有的都会失去,以最卑鄙肮脏的方式。 盛檀问:“我妈妈的生日,你还记得是哪天吗,你跟她领结婚证的日子,你还有印象吗。” 盛君和表情凝固住,仿佛被最尖的针刺到,声音一变:“盛檀,你有完没完!我好言好语跟你说话,你还要作是吧?!你能不能别总提你妈,她死了,死了一年了你懂不懂?!拦着我结婚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他怕被人听见丢脸,快步走到窗户底下,浑然不知一切嫌恶怨憎都映进盛檀眼里。 盛檀语速越来越快,捏着手机的指节失去知觉:“我妈怎么死的,她住院最后那段时间,你说她稳定,好好维持三两年没问题,推着我出去工作,妈也劝我,我才离开,结果呢?你告诉我结果呢?!” 盛君和脸上露出类似惊慌的呆滞,随即爆发:“盛檀我告诉你,久病床前还无孝子,我对你妈够仁至义尽了!她住院,我砸了多少钱进去?她是绝症,治不好,无底洞!我给她治了那么长时间,还不够?!” “你去赚钱,你那时候能赚几个,还不是得靠我?我这些钱拿来干什么不好,去填一个大坑,还让你不满意?”他只剩冷酷,“她就是突然恶化,抢救不了死了,我有什么办法!你不应该庆幸我解脱了吗?” 盛檀嘶哑逼问 :“解脱去追别的女人?解脱去开始第二春?我妈不断给你钱的时候, 你怎么不说你是无底洞!” 盛君和深深吸气, 冷笑:“我最烦这个,我落魄的那些年,受她接济,受她家里的气,还想拿这个要挟我一辈子?我他妈受够了,我总得低她一头?!嫁给我是她自己乐意,我又没逼她,我是个男人,我也需要被仰视。” “是爱过,但会变的,我早就跟她过腻了,明白了吗?盛檀,你几岁了,还迷信爱情呢?”盛君和呵呵笑着,“爸爸不是没有真爱,爸爸现在就爱你蒋阿姨,我换了多少都不如她,好不容易追上的,下半辈子非她不可,你就等着我们领证,改口叫妈。” “我没在你亲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