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张席上坐着一个十六七岁的英气俊美的青年,正是桓恕的庶弟桓诚。桓诚是已逝老国公的老来子,老国公去世时,桓诚才五岁。桓太夫人和崔夫人颇有贤名,对他有鞠养之恩,所以他对桓恕夫妇十分尊敬,桓恕的三个弟弟也唯有他和桓恕夫妻关系还不错。 第三席上坐着的是魏国公世子长卿,他一边听父亲训示,嘴边却露出一个温柔含情的笑,却不知自己这样子早落到崔夫人眼里。 长卿下首是一个比长倩大的少年,和长倩长得最像,但比长倩多了一些锋芒。他正一眼不眨地看着桓恕夫妇,恭敬地聆听,这是长倩长秀的二哥长雅。 右手第一张的桌子上坐着一个和崔夫人年纪差不多大的贵妇,妇人一动不动,神色木然,整个人都笼罩在悲苦之中,正是桓恕的二弟媳,刚刚被桓恕清算的赫连弼的嫡亲侄女赫连氏,她父兄侄儿也都在这一场对决中丢了性命。 赫连氏是桓侧妃娘家二堂嫂,但按慕容氏这边算起来,却是定王的表侄女,倒是和菱歌平辈的,不过她年纪比桓侧妃大,桓侧妃也就按照娘家辈分称堂嫂了。 此时看见二堂嫂那模样,桓侧妃心下也是惨然。 平时二堂嫂对她也不如何亲近,但她却同病相怜,格外能体会她的悲哀,家族覆灭却还要被强行拉来赴宴,瞻仰胜者的欢笑,何其残忍! 赫连氏下首也坐着一个十六七岁的青年,他面对桓恕和崔夫人的方向,身子半佝偻着,看上去诚惶诚恐的,正是赫连氏的长子桓长简,有什么办法呢?他的父亲在生时与桓恕不合,母亲与崔夫人也是互相看不顺眼不说,而他的外祖舅舅表兄弟也全成了桓恕的刀下之魂。 赫连氏丈夫去世,自己又没有了娘家,往日高傲的头颅低下去,没人知道指甲已扎破了她的手心,那疼痛提醒着她,他们一家现在就是桓恕掌心里的雏鸟,只能仰桓恕的鼻息。 下首还有两个小郎君是桓长简的弟弟,两个眉目秀致的小女郎,是桓恕的幼女,长秀的两位阿姐裕华和媛华。 媛华是个懂事守礼的小淑女,一言一行都合乎礼仪规范,是崔夫人的翻版。平时母亲忙,她便自觉地担起了照管长秀的职责,所以长秀最怕她和崔夫人。 裕华是一个十分安静的小姑娘,看上去十分胆小,很怕父母的样子,像个小鹌鹑一样缩着,时不时悄悄瞟一眼别人,又赶快低下头去。 媛华一看见长秀进来就严肃地看着他,悄悄招手道:“阿秀,坐到我这边来!” 长秀调皮地一笑,脸颊露出两个小酒窝,他装着没听到阿姐的话,往桓侧妃和菱歌旁边凑去,讨好地一笑:“阿姑,我跟着你们坐一席吧!” 桓恕看见他们几个进来,威严地扫了一眼长秀,不过桓恕有几分偏疼幼子,长秀也不很怕他。 桓恕又目光复杂地看向桓侧妃,也没计较堂妹没行礼,只淡淡地说了一声:“阿妹坐下吧!” 他注意到堂妹手中牵的小女孩,有一刹那的疑惑,问崔夫人:“这小女娘是谁?”菱歌看着桓恕唇边长长两撇胡须和唇下一丛胡子快连到一起了,想起了英俊的父王总是修的很整齐漂亮的一排小短髭,心里觉得还是更喜欢父王的胡子。 被那清澈大眼望着,崔夫人又有点不舒服了,她不喜欢这双好像没见过俗世污浊的眼。 崔夫人对丈夫淡淡笑道:“是隐王的小女儿,就是先前高皇帝给封了昭华郡主的那个。” “隐”,是桓恕的相府班底给定王拟的恶谥,六王恶谥为“僭”,九王恶谥为“幽”。 桓恕恍然大悟:“哦,是那个赵国女人生的,倒是有一副少见的好相貌,难怪隐王说她如昭昭美玉。”桓恕也听过定王是女儿奴的那个传闻。 崔夫人看着长秀似乎颇喜欢菱歌,更是不悦,桓恕倒觉得好玩,在他们上位者的心里,一个女人的生存荣辱,都得仰仗男人,何况是一个小小的孤女。所以看崔夫人要对长秀发作,桓恕反倒拍拍她的手说:”小孩子家,由他去,碍不着什么。” 家宴开始前,由桓诚很有眼色地首先举杯祝酒,满怀情意地让桓恕国事繁忙之余,万要保重身体,祝桓恕夫妇身体安康。长雅还即席作诗一首,盛赞席间亲人和乐的场景,只可惜赫连氏和桓侧妃脸上殊无笑容,和他的诗有点违和。 长秀的关注力,却执着地放在菱歌身上。 自他出生以来,桓恕的官位一直在往上走,直至望见权力巅峰,魏国公府中之人地位也水涨船高。 长秀是在国公府众人娇宠下长大,他又长得可爱,因此几乎没尝过挫败的滋味,却在菱歌身上吃了瘪。菱歌也是娇宠长大的,定王父子宠她更甚,一朝骤然失怙,又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哪里会去讨好他?因此小小的长秀倒越发对菱歌上心了。 长秀和长倩共坐一席,长倩倒还端持,长秀却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