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长倩也进来了，几个月过去，他身高长了不少，白净文秀的他，看上去更像一株冉冉修竹。

看见长秀这样，长倩脸上满是不赞同，他先向桓侧妃叫了一声阿姑，又轻声责备弟弟说：“阿秀不得对妹妹无礼！”

长秀还是仰头哈哈大笑。菱歌又羞又气，忽然很认真地对他说：“有个小虫子飞到你嘴巴里去了。”

笑声戛然而止，长秀呆了一会儿，不停地往外“呸呸呸”，却什么也没吐出来，所以是到底有没有虫子呢？难道被我吞下去了？长秀有点恶心了。

桓氏倒是对这两个侄儿观感不错，长倩从小斯文有礼，长袖虽然淘气，但是也不怎么过分。她看见两个小的这样闹，不由得好笑，轻拍了一下长秀，说：“妹妹年纪小，又是客人，你是阿兄，要照顾妹妹呀，妹妹脑袋撞伤了才将将好，不要惹她急好么？”

长秀瞪圆了眼睛说：“她怎么是客人？她不是归我们家了么？”

菱歌转头扎进桓侧妃怀里，闷声道：“我才不是你们家的！”

长秀急了，围着菱歌转圈子，嘴里不停地叫：“菱歌妹妹，菱歌妹妹！”

菱歌紧紧地抱着桓侧妃不抬头。

长倩和桓侧妃看他们打嘴仗也可爱得紧，不由得都笑了。桓侧妃道：“既是这样，那你更加要对妹妹好，好么？”

长秀在府中，年龄最小，离他最近的长倩是一个文静温和的，几个姐姐也都是贞静的小大人，大家都不会陪他淘气。这回子好不容易来了一个不但漂亮还不怕虫蚁的妹妹，于是他每次来都要带他的小玩意炫耀一番，菱歌又不跟他抢，但也不会哄着他，他很喜欢这个新来的妹妹。

这会儿看菱歌不理他，忙把手里小小的蝈蝈笼子递过来给菱歌说：“菱歌妹妹，你别生气了，你看我新得的蝈蝈儿，先给你玩好吗？”

长倩诧异地看了弟弟一眼，长秀平时护自己的东西可紧，这一对蝈蝈儿是他新得的，今天一下学就就拿了蝈蝈儿直奔这儿来了，他自己还没怎么玩呢。

不过他也没说啥，只对桓侧妃说：“今日中午，阿父休沐回府，阿母让我们过来请姑母过去，一起用午膳呢。”大约是桓恕吩咐了，崔夫人怕派人来请被桓侧妃拒绝，所以就打发长倩来了。

一听长倩说桓恕回府了，桓侧妃的脸就阴了下来，刚被长秀和菱歌逗得差点发笑的短暂的轻松瞬间不见了。

自定王死后，桓恕并没有来见过她，有什么话都是让崔夫人来传。

她心里清楚，大堂兄不是定王几兄弟，定王几兄弟虽是武将，却常有文人之思，行事也带了点文人的浪漫，大堂兄不一样，他坚忍寡情，对威胁到他的人绝不容情，就连他自己的亲弟弟也一样，何况自己只是一个堂妹。

现在她新寡归家，桓恕念及旧情，又因为阿康，或许对她还有丁点歉疚。但桓恕对她的耐心有限，如果自己让他下不了台，不要说他，崔夫人也不是吃斋念佛的，断然不会容她。

若自己要是随定王父子去，倒也不用去奉迎他们，甚至可以痛骂一场出气，可是看看腿边的菱歌，她不能这么做。若说开始只是一时移情，现在倒是真不忍心丢下她，从前从没想过的一些事逐渐清晰起来，她得为菱歌打算，既然他们需要显示亲情融洽，她就得按捺住心中的怨恨去给他们做这个脸，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桓侧妃缓缓点头道：“我随你们去吧。”她看看菱歌，蹲下身说：“你呆在房里，阿姨去去就回。”菱歌乖巧地说好。

小霸王长秀不乐意了，把蝈蝈的小竹笼往地上一放，就来拉菱歌，说：“那我也不去了，我陪着菱歌妹妹。”

长倩皱眉说：“又胡说，小心阿母罚你。”

他年龄大几岁，心思也细一些，知道若长秀留在这儿不去，母亲只会怪菱歌，不会怪阿弟。他心地天性和善，且很喜欢菱歌可爱乖巧，又怜她遭逢大变，一个千娇万宠的王府小娇女变成了寄人篱下的小可怜，而且始作俑者正是自家父亲。

不光穷人的孩子懂事早，世家大族的孩子也大都早慧，这些天，长安城中翻天覆地的变故，他都知道。为人子女不好评说长辈对错，只是他一想起阿康和菱歌，就觉得难受，迷茫。

二兄长雅只大他两岁，却已经跟在父亲身边学习理事，对他的纠结不以为然。他对长倩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朝堂倾轧，瞬息之间就能让一个高门大族覆灭，如果我们桓家败了，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这话好像没什么不对的，可他还是郁郁了好多天，长雅还笑他说：“大家都觉得你从小就最有佛缘，可是如此多情，如何成佛？”

长秀才不管，他虽然也惧怕崔夫人，但现在崔夫人不是不在跟前么？他蛮横地一瞪眼说：“菱歌妹妹不去，我就不去，午膳后我又要去上学，我都看不见妹妹了，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