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吾知,人心不可谓兮。出门在外当存戒疏之心,不辨奸恶贸然施善便是愚善,头梢自领愚不可及。” 秋英知道他意有所指,话语虽犀利尖锐些也是好意提醒。从知道那祖孙俩驾车离去,那种不好的设想在脑中一闪而过,压下种种恶意的猜忌,秋英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与判断,没办法立刻表态盲目给人下定论,所以她愿意再等等,说不定祖孙俩遇上什么急事也说不定。 “怎的了?哑巴了,那日在殿上你不是很有本事,头脑清晰牙尖嘴利敢与朝堂重臣互争长短。” 裴衍见她久久不说一句话,既不言谢也未反驳,忍不住出言质问,用言语激她。 “草民有车子的”秋英小声回道 裴衍看着面前倔强逞能的女子,衣着粗简素面朝天寡言少语,不禁想起那日在大殿上一身简洁的男子装束,面容清丽从容不迫巧言善辩的少年,天差地别简直判若两人,唯一没有变的就是这双黑白分明炯亮有神的星眸,柔善的目光中带着几分笃定与自信。 裴衍展颜而笑,棱角分明五官立挺的俊容立马变得清朗柔和,带着七分笑三分讥道:“你所说的车,是何时被人盗走都不晓得,抓瞎找了一早上的那辆破骡车?还是……这辆不睡觉,熬夜鼓捣的半宿的破板车?” 此时,站在自己面前是至高无上一言九鼎的一国之君,秋英没有魄力也没有必要说出自己心中所想,只是听到他口中所说的“盗”难免不舒服,又隐约察觉他语气中的不善,这才温声回道:“我不愿把人往坏处想,与人为善,当竭诚以待,君子所以异于人者,以其存心也,君子以仁存心,以礼存心。遂草民不愿推己及人以恶意揣度他人。 我既帮了她们就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人性本善,那老妇人祖孙俩不是坏人。如果今日就算那骡车送不回来,我亦相信她们定有不得已的苦衷。” 话音刚落,还没等裴衍还话,内侍宝如就听不下去了,瓢嘴怒斥道:“大胆!你这狂悖小民不知好歹,竟敢藐视君上……主子爷,你这是拐着弯说咱们主子爷非君子。” 秋英心一惊,忙反口驳道“小的可没那胆,这话可是您说的。” 宝求意识到说错话,让这小妮子逮着话柄把自己绕进去,先是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又俯身哈腰认错:“奴婢嘴拙,主子爷英明,奴婢不是……那意思。” 秋英解释道:“小民感恩主子爷施与援手,非我不知好歹,只是那骡车用惯了,实是用不上这么好的车驾,草民知主子爷亦是心善之人,乃真君子也。” 秋英最后那两句略显浮夸的话一出口,裴衍白了她一眼,知她是顺坡下驴,说几句好话敷衍自己,故意刁难道:“哦?方才你可不是这意思?” 谁成想,这温柔文静的小妮子一本正经道:“您想啊,我与那老妇人素未谋面,见祖孙俩顺手施助,主子爷呢,与小民仅有一面之缘,知我遇上难事不也二话没说慷慨相助,将这么贵重马车借与我,虽价值上不能对等,实则我俩本意并无差别” 说话间,秋英不由正身抬头,眉眼生辉表情灵动,语气自然真挚。 秋英已经尽所能用最委婉的语言合理地表达出自己的意思,她不会那些奉承的场面话,只能依从自己本心实事求是,能不能领会就看各人悟性了。 抛开身份地位不谈,平心而论,她觉得这个仪表堂堂宽仁大度的南楚国君应该是个好人……吧。 话毕,就见裴衍正表情古怪地看着自己,喜怒不辨,心中不禁疑思自己是不是又说错话了,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已经转至眼梢,看向那喜欢抠字眼的宝如身上。 宝如见她看向自己,忙将头落得更低,像个雀儿一样脸差点埋在胸脯上,一语不发。 裴衍不动声色得将注意力放在她最后一句。 “我俩”,真敢说!一口一个草民,一句一个小的,敢把他与自己相提并论的人她是头一个。而她仍无知无觉不晓得自己错在哪里,那单纯无知愚憨的模样让裴衍又气又好笑。 裴衍刚想开口贬她两句…… 就见一个老妇人驾着辆骡车穿过人群急冲冲地驶进来,赵长根喜出望外,大笑道:“嘿,还真回来了。” “阿姐,阿姐”小女娃将半个身子探出车厢外,兴奋地朝秋英招手。 秋英眉开眼笑一时得意忘形,刚要应声,就意识到裴衍仍站在自己的面前,刚才似乎要说什么,忙收敛笑容仪态端正,恭敬道:“托主子爷洪福,草民也可安心上路了。” 伙计见祖孙俩驾车返回,面露赧色,小声嘀咕道:“原是我太狭隘了,眼瞎心忙错把人家当成贼。” 赵长根拍拍他肩膀,感慨:“世上还是好人多呐。” 裴衍冷眼旁观看着笑意盈盈的秋英,没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