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4 / 5)

秋蒲歌 君知希 3515 字 2023-07-06

俩人长久未见,一定有话要说,自己也不好杵在这,于是狼吞虎咽赶紧吃上两口,识趣的说道:“母后,儿臣一会儿还有要事去办先走一步。”

“除了行军打仗你能有什么要紧事,给哀家老实坐这慢慢吃。”

宗韫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细嚼慢咽起来,看样子接下来所说之事肯定关于自己。

不出所料,赵太后冲他一笑,当着宗溯的面跟唠家常似的问:“你觉得南宫家福晓怎么样?”

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宗韫对赵太后言中之意了然于心,自然不会弯弯绕绕:“母后的意思是让我娶南宫福晓?”

赵太后没有接话,而是看了眼坐在对面的宗溯,宗溯端起冒着热气的高足玉杯小酌一口,玉杯中是新采摘的金秋菊用活泉水泡煮的菊花茗饮,细细品来唇齿留香口感极佳,宗溯放下玉杯意味深长道:“这煮茶,好茶配好水固然是重要,关键还得看火候掌握的怎么样?”

宗韫伺机接话:“母后就别为儿臣操心了,儿臣心里有数,南宫福晓儿臣也见过两次,姑娘是好但也不一定适合儿臣。”

赵太后知道宗韫有所顾虑肯定是因为宗溯,南宫福晓毕竟是重臣之女,皇室联姻不同寻常人家,其中的利害关系错综复杂,一个是先王嫡出的公子,一个是大司马的掌上明珠。

两人特殊身份在心思缜密的宗溯这里自然要好好斟酌一番。宗韫为人单纯良善,宗溯颇为信任,若宗韫自己中意非她不可他定然爽快成全,但其他人如何就得另当别论。

方才宗溯话中的意思显而易见,此事不能操之过急,既然是南宫家上赶着,到底是真情实意还是别有用心现在还很难说。

实际上,宗韫对那南宫家的小女儿也没什么特别中意,甚至算不上熟稔,自王妃袁宜蓁走后他孑然一身时间久了也没续弦的心思,赵太后可怜父子俩孤苦身边没个女人照顾,没事就念叨,宗韫对此事不甚上心,如果非要另娶,若是赵太后相中,兄长宗溯同意,于他来说只要真心对团旺好娶谁都一样。

赵太后见宗韫没什么兴致,苦口婆心地继续念叨:“就算你看不好福晓,别家千金你也留意着点,相中哪位尽管跟母后说,母后跟你兄长自会替你出面做主,你也老大不小了,眼看团旺也到了知人事的年纪,你府上也缺个操持打理事务的人,以后日子还长着,难不成这辈子你想做个清心寡欲的道士。”

宗韫嗤声笑着,觑了一眼上座那位神色淡淡的王兄,邪劲一起放了胆色戏笑道:“兄长年纪可比我大如今也是孤家寡人一个,母后您可是偏心啊,为何独独催我,好歹我还有个儿子。”

众所周知在这宫里头,敢在宗溯面前嬉皮笑脸直言不讳者只有亓王一人,宗溯对他向来宽容大度从来不与他计较。

听他转移话题冷不丁提及自己,先是一怔,而后不咸不淡慢吞吞地道:“士大夫个个精于算计,能放心把女儿送入中宫的,要么别有用心,要么不是自己亲生。”

语毕,赵太后跟宗韫相视一笑,被宗溯的冷幽默给逗乐了。这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一国之君对自己的评价真是毫不留情一针见血,极有自知之明。

赵太后身为宗溯生母,孩子的终身大事她自然是关心,只是她的这个儿子与常人不同,有些话即便说再多也没用。

前有大鸿卢尹闵之,现有靖安侯袁忱,这几年他大刀阔斧整顿吏治肃清流毒,朝堂许多肱骨之臣王族贵冑亦未能幸免于难,他这个六亲不认一根筋的性子也不知随了谁,少时的他儒雅知礼绝不会这般狠戾孤攫。

如此一来正如他所说,纵是君临天下帝王之尊,也没愿意铤而走险把自己女儿送进宫的,一来即便成了国丈,以宗溯的性格绝对沾不到任何好处,二来伴君如伴虎,这位爷可是个不好伺候的主儿,万一一不小心惹怒君颜,女儿小命搭进去不说,搞不好再来个连坐,那真真的要作死。

久而久之,没有人会以肉餧虎自找死路。好在自先帝薨世,宗溯依祖制守孝戒身三年并没有婚娶纳新充实后宫,如今三年之期已过又逢督战在外,中宫之事就此搁置。

不只是赵太后自己,所有人都很难想象得出日后能得宗溯看中的女子会是何等人才,出身显赫、大家闺秀、温婉娴静、知书达礼……

一切美好的词汇都只能存在于的想象中,毕竟这位主子爷心思难揣,喜好不定。

筵席结束,兄弟二人出了昭华殿,一前一后行于曲折幽长的宫廊,行至湖心亭宗溯挥退侍者与宗韫拾阶而上对坐于亭中石台,宫婢奉上餐后果点。

落木萧萧,秋波潋滟,一座座拔地而起的殿宇重檐翘顶古色古香,不同于认知中王宫该有的富丽堂皇华贵气派,魏宫没有层楼叠榭飞阁流丹,从外表看甚至有些陈旧失修,红墙黑瓦古木参天再配上这寂寥萧条的秋景更显黯淡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