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看到这个世界里的某种稳定性,能让他在夜里更安心地入睡。 他一直在失败。 而现在,鲁西鲁先生对他说:“你应该感觉安心。” 里克终于掉下眼泪,他的绝望之处在于:他无法相信那句“没关系”。 用手指摸了一下他的泪水后,鲁西鲁先生反而笑了起来。 他似乎摆脱了刚才陷入幻境时的阴郁情绪,温柔又专注地看着他,像是在看热恋中的情人:“真是奇妙,你有一种抗争的精神。” 里克颤抖起来,避开他的眼神。 他并不觉得这是青年喜欢他的表现,一如他不觉得自己能有什么抗争精神。 但是鲁西鲁先生似乎能听到他心里的想法,说:“你有的。毫无疑问。所以我让你来唤醒我——如果是和你一起共事的那个人,他绝不会对我拔出匕首。” 他看起来很开心:“……太合适了,不是么?……你很像她。” ……她? 青年离他更近了一些,弯腰替他擦掉泪水,温声细语:“没关系的。”鲁西鲁先生坐在椅子里,但为了碰到他的脸,他向前倾斜了身体,导致放在他大腿一侧的书摔了下去,砸在地毯上。 是杜拉斯的《情人》。 “为什么无法相信我?”黑发青年问他,“因为我当着你的面杀了太多人?但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除非修改你的记忆——我并不愿做到那一步,毕竟完整的记忆才能搭建起完整的人格……” “但你也没有那么抗拒我。” 说着,他用手指按压住里克的下唇珠,用力,逼迫他微微张开了嘴,露出粉红色的舌头——在接近崩溃的里克眼里,此刻的黑发青年已经不再是人类,而是欲望本身,是伊甸园里原始又美丽的蛇。蛇吐出信子,攀在红如处子血的禁果上。 “你兴奋了。”鲁西鲁先生指出。 “你确实对我有欲望,你想亲我。不止如此,你也曾瞥进我的领口——我记得我没有系上第一颗纽扣。” 是的,青年的纯黑衬衫最顶端的扣子开着,露出他一截脖颈和一点锁骨。 就那一点颜色。黑色衬衫下的白色皮肤,宛如冬日的初雪。 鲁西鲁先生微笑着,端详着他:“所以欲望是可以存在的,对吗?哪怕心怀恐惧,哪怕是恨,如果有合适的契机,你仍旧会渴望我……她仍旧会渴望我。” “多么可爱,”黑发青年如同陷入了某种幻想,连眼神都柔和下来,“……那种神情,深陷于欲望的神情,无法忍受,不受控制——或许会哭出来呢……” 说到这里,他停下了,在短短的一秒内又回归了理性的平静: “只需要再进一步就可以了,毕竟欲望和爱情总被混在一起,而爱……”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爱有无数种形式。” 里克清楚,他想要的爱并不是来自于他,而是“她”。这一点清醒的认知让他本来已经破碎的自尊心开始发疼,里克拼命克制着自己丑陋的冲动,抓着地毯向后退去——他不能再离他这么近了,哪怕他杀了他也无所谓,他再也待不下去了。如果他想要“社会实验品”,外面多的是适合的人,最起码,最起码……不要看着他那么狼狈不堪的样子。 鲁西鲁先生默许了他的后退。 或许他已经对他失去了兴趣。 里克本想说“杀了我吧”,出口却又犹豫了。他意识到,无论多么狼狈,他终究不想死。于是他只是近乎怯懦地问:“……你要杀我吗?” 青年偏过头来,看着他。 里克惊觉,原来背着光的时候鲁西鲁先生的眼睛是这么黑,纯正的黑,比夜晚还要黑。迎着他的目光,他无比确信,在某一刻他是要杀了他的。 但是最后黑发青年却收回视线,看向窗外:“几点了?” 里克飞快地瞄了一眼怀表,抓着地毯的手松了又紧:“大约……大约9点23分。” “已经这个时间了么,”青年拾起地上掉落的《情人》,“小塔应该也快发现了。” 他垂下眼睛,安静地翻起了书。 这是结束了吗?对他的折磨已经结束了吗?里克惊惧地想着,又忍不住瞥了一眼鲁西鲁先生的侧脸,看着他在灯光下柔和的轮廓——他猛地回神,逼迫自己移开视线:“请问,请问我可以走……” “你让我惊讶了一下,”青年打断了他,“你刚刚退后的时候。” 他头也不抬地问:“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对你而言,是尊严吗?” 里克被问得哑口无言。怎么会呢,他想说,如果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