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6 酒馆×争夺 布鲁诺在格利特码头的一间小酒馆里当了很多年的酒保。 说实话,这个工作相当不容易,因为大部分水手的脾气并不好,海风和阳光带来的不仅有粗糙的皮肤和嘶哑的嗓门,还有和风暴一样暴躁的性格。 布鲁诺表示理解,这年头,活下去或许是最难的事情了。要不然,他为什么要在这里当酒保呢? 就像小时候,他曾经和自己的父亲一起住在山林里。父亲还活着的时候是个猎人,不是那些高贵的职业猎人,而是在野兽间艰难撕扯的猎人。 最后一次进山的时候,父亲从乱糟糟的库房里拉出了一把短匕首和一柄老式枪。 “小子,你给我听仔细了,”他的声音嘶哑,像是在火炉旁拼命喘息的风箱,“它们会是你未来两天最好的朋友。” 他说得没错,一点也没错。 这两样东西,让他在山里活了十几天。 后来他来到了格利特码头住下了,任何一个有人的地方都让他安心。每天晚上,灯光亮起,海风的腥味顺着缝隙一点点流进来,而他拿起一瓶威士忌倒在玻璃杯里,淡金的琥珀色比冰块还要透亮清澈。 一天一天,一年一年。 布鲁诺很有眼力,知道面对着什么样的人应该说什么样的话,什么样的人可以深交,什么样的人尽量远离。比如隔壁渔村的诺德,每天都来喝酒到深夜的老渔民,是个精明的家伙,和他合作是个正确的选择。 但是今天他从码头上过来,表情里却带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凝重。 “怎么了?” 布鲁诺给他倒了一杯白兰地,漫不经心的问。 从每个人那里收集消息,也是酒保的职责之一,毕竟开酒馆的钱根本养不活自己,只能从黑暗的世界里摸索一点出路。 “刚才从海上来了两个年轻人……” 看着诺德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布鲁诺隐隐地催促了一下:“是客轮里的游客么?” “从海上来,布鲁,不是你理解的那种坐船——哈,那个青年还抱着一个小姑娘,他直接从海上来的。”诺德灌了一大口白兰地,像是吞进去了一团火,“直接从海上跳到了人最多的码头那里,上帝,我活了大半辈子,没见过那么狠的人。” 狠——诺德的这个形容词让布鲁诺的手顿了一下。 他沉默了一下,转身走向了酒架。“top shelf liquors”,一个酒馆里最好的酒往往都放在酒架的最高层,这是昂贵的象征。所以当他从顶端拿下一瓶酒的时候,身后的诺德的呼吸忽然重了起来。 “哦,上帝,布鲁——”诺德叹了一口气,“你可真会做人。” 布鲁诺微笑着,慢慢地给他斟了半杯:“最近有很多新面孔,不是么?” “新面孔代表了动荡,而且他们看起来都不是好惹的。” 是的,都不是好惹的。在他这间小酒馆的角落里,就坐着一个不好惹的老头,大概在半个小时之前,那个笑眯眯的白发老头走进来,问他最近的救援船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布鲁诺回答。 “那我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那个老头看上去精神得很,胡子里的嘴角带着和善的弧度,“唉,我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得千里迢迢赶过来处理这些年轻人之间的矛盾,真是夭寿哦~” 布鲁诺带着礼貌的微笑:“那您真是辛苦了,需要我为您准备一杯水么?” 老头原本散漫的眼睛忽然凝聚在了布鲁诺脸上,那一刻,他几乎以为自己被一头狮子盯住了,从来不曾颤动的手腕猛得哆嗦了一下,握得紧紧的酒瓶掉了下来。 酒瓶被老头接住了。 他还是乐呵呵的样子:“年轻人要拿稳呐,你看我,一百多岁了还是健康的很。至于水,我不需要喝什么水,这瓶白兰地或许还可以,”他对着布鲁诺眨了眨眼,“不要小看老年人哦~” 猛然明白过来的布鲁诺连忙道歉:“很抱歉,我没有那个意思……” “我知道~”老人抱着白兰地步履稳健地走进了人群中,“小伙子确实是一片好心,我还挺喜欢你的。” 然后,一直到诺德走进来,那个老头都没有离开过,而是一直坐在黑暗的角落里,如同暗藏的危险在涌动。布鲁诺向着他的方向微微扫了一眼,又低下头问诺德:“那么,那个青年和女孩,他们去了哪里?” “我故意向前凑了凑,离得还挺近,所以听到了一点。大体上,就是那个男人询问小姑娘她想去哪里,”诺德抿了口酒,满足地叹气,“他们好像想要找一个地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