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里王三像往常一样,窝在墙角里睡了,忽然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一下把王三给吓醒了,他借着月色一看,竟看到有人在大宅门口撬锁! 那锁也多少年没换了,早就锈迹斑斑,撬了一阵就断了,门口两人就摸了进去。 王三也不敢声张,毕竟对方有两个人,而他又手无缚鸡之力,他只敢蹲在墙角瑟瑟发抖,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看到男的跌跌撞撞出去,女的不知道去哪了。 等到了第二天,他赶紧把这事告诉了沈二老爷,二老爷就说他知道了,他派人来找了一圈,并没找到那对男女,过几天派人来换了把锁,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之后那几天我老是想着这件事,想着那女人去哪了呢?”王三道,“后来我就把这事给忘了,若不是小姐问起,我还想不起来呢。” 沈云烟听得眉头直皱,这么说,死者很可能就是那天晚上进去的姑娘。 “就算你当夜不敢跟进去看,第二天为何不报官?” 王三笑了,“小姐,小的是什么人?别说报官,小的进了官衙就会让人给轰出来。这件事不光是您,连我也觉得蹊跷,但又我能怎么办呢?二老爷赏我一口饭吃,他不管的事,小的凭什么管呢?” 沈云烟微微点头,“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逢月在一旁听了全程,这会儿不禁发问:“小姐,这样说来,这件事二老爷也知情?” 沈云烟道:“他不仅知情,分明是在帮忙遮掩。” 王三不报官有他的理由,沈二为何不报?他最后做的事,竟然是换了把锁。 什么都没有的旧宅里,换把锁有什么意义?换了锁,更像是防止有人闯进去发现尸体…… 逢月道:“谁能让沈二老爷帮忙遮掩呢?那天夜里,王三难道就没看到那两个人的长相吗?” 她这么一说,沈云烟忽然想到了前两天沈公子摔进湖中的一幕,当时他脸色煞白,仿佛见了鬼,明明湖水不深,也没淹着他,至于吓成那样么? 沈云烟因而对沈家起了疑心,更加重她怀疑的,是两日后李护院打听来的消息。 “这条街后巷住着个老头,他老伴儿是沈二老爷府上烧火的厨娘,昨日我给他送了点水果,他告诉我,原来沈府丢过一个丫环。” “大约是三年前,府中有个叫翠儿的丫环,生得水灵标致,很得少爷喜欢。不记得哪一天突然失踪了,沈府派人找了几天也没找着,从此再也没见过她。” 事件就这么串联了起来,沈公子一下成了最可疑的人。 可找到嫌犯之后,她才发现事情真正进入了死胡同——她没有证据。 她既没有证据证明死去的姑娘就是翠儿,更无法证明沈公子是害死翠儿的凶手。更让她犯难的是,她怀疑就算是闹到府衙,衙门也会站在沈二那边。 扫雪说过,现今城守是王家门生,和王夫人关系匪浅。过去了三年,她找人调查这件事都能问到蛛丝马迹,当年官府若是有心,早就该找到凶手了。 难道让她对翠儿枉死一事装聋作哑吗? 因为太过惦记着这件事,夜里睡觉时,她竟然梦到了翠儿。 翠儿现身柳树下,一身白衣,漂浮在半空中,她就那么静静看着沈云烟,有些渗人。 沈云烟问:“翠儿,是沈公子害了你吗?” “沈家势大,翠儿是微贱之人,不值得小姐为了我对上沈家。”她冲着沈云烟盈盈一拜,“我本西州人士,家中贫苦,一家人流落青岩城,爹娘把我卖到沈家,不料我遭此劫而死,如今惟愿入土归葬,使我魂魄安宁。” “翠儿……” 沈云烟睁开眼睛,天已大亮,扫雪听见动静进来服侍她,见她呆呆靠坐在床边,劝道,“小姐,翠儿姑娘的事,你也别太忧心了——” 她回过神来:“我想到办法了!” 朝食过后,护院请来了谢孤峤。 他一来,沈云烟就迫不及待把自己的计划跟他说了一遍。 “你派人来请,说让我来看一场好戏。” “是。” “结果不是要我看戏,而是要我做戏。” “我这是为了让大师更有参与感。” “上一次的闹剧,索然无味。” “这一次起码惊险刺激。”沈云烟说。 她从翠儿的梦里得到启发,既然活人的办法不行,那就试试死人的,她决定扮鬼吓唬沈公子,从他嘴里套出口供。 按她的计划,既然要逼问口供,少不了一位来自地府阴司的判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