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好的伤药渗进血肉中,泛出一阵瘙痒刺痛。齐芙心虽重生,身子仍是十七岁。此刻痛苦袭来,忍不住咬牙皱眉,带着恨意看向那伤口。 那是被绳索久缚后的伤口,细绳刻进皮肉,稍稍一动便如凌迟。齐芙望着那带血的伤,又是一阵腹诽:这细绳捆住脚腕,比利刃割肉还痛。狗皇帝知道这招管用,用起来也就格外顺手。只是苦了自己,总是旧伤未愈,就又添新伤。 文竹替她上着药,又忍不住哭起来。眼泪啪嗒啪嗒落在青石地砖上,听得齐芙有些心烦。 文竹这多愁善感心软爱哭的性子,倒是从来都没变。自己这受苦的人还没哭,她倒先哭起来了? 一双脚腕的伤,就用掉了半瓶金疮药。文竹盖好瓶塞,又把药瓶放回斗柜中。齐芙看着她的背影,想起守在门外的王之,随口说道:“我进宫的时候,也是十六岁。” 文竹转身下意识接话:“正是呢。奴婢还记得,娘娘入宫后不久,陛下就为娘娘补办了生辰宴,很是热闹的。” 话刚出口,文竹就觉说错话,急忙低头。 齐芙却是无所谓的。前世困于深宫五年,一颗心早从愤恨变麻木,对很多事情也不再避讳提及。只是有一点,齐芙心里总有疑惑。 自从被那狗皇帝逼进宫后,齐芙就在想,自己到底何处招惹了他。是杀了他至亲还是救过他的命?又或者他纯粹是看上自己的脸和身子? 齐芙想了四年,始终想不通。到底有什么天大的理由,能让九五之尊亲自设计一场文字狱,害她阿爹与兄长身陷囹圄,害她阿娘大病。这样用尽手段,却只为逼她入宫为妃。 入了宫,又嫌她不懂伺候人不懂陪笑脸,嫌她死水一潭了无生趣。如此嫌弃,却偏偏还拿她父兄做要挟,说她若想跑若想死,便要将他们再下大狱日日酷刑折磨。 齐芙每日醒着想,梦里想,也没能想出个答案。只是有一夜狗皇帝喝多了,掀了敬事房翻牌子的银托,一身怒气冲进延庆宫。 文竹上前伺候,却被他疾言厉色吼了出去。没办法,齐芙只能任他躺在床上,打算遣人去找张领侍来伺候这尊大佛。不料刚要起身,却被他猛然拽住手,一把拉过去按在胸前。 少年帝王呼吸间酒气喷薄,眼神迷蒙神志不清。齐芙趴在他胸前,见着屋内没有一名宫女内侍,一个念头瞬间在脑中炸开:杀了他!杀了他! 许是恨得厉害,许是机会难得,总之心里这样想着,齐芙的手就已经摸到了头上发簪。只要取下发簪,把尖利那头插进他那柔软细嫩的脖颈之间...... 可如果皇上死在我手里,我的家人能否活下去? 犹豫一刻,齐芙的手放了下来。奇异的安静后,齐芙听见他的声音迷迷糊糊,似乎还带了点哭腔。 齐芙以为自己听错,又贴耳去听,终于听清楚。 当今皇上喝醉了,糊里糊涂的说:“芙儿,你对我笑笑......只要你对我笑一笑,我就再也不让你痛了。” 齐芙不解,每逢他来延庆宫,自己都尽力陪着笑脸了。这还不够吗? 人说酒后吐真言,齐芙也想知道怎样才能让他不再折磨自己。于是就着他的话,小心翼翼问道:“陛下喜欢怎样的笑?” 可惜他喝得太醉,完全答非所问。 齐芙等了半晌,只等到他没头没尾嘟哝着:“芙儿......朕是爱你的......” 这话说完,他手上力气也松了。齐芙起身坐到床边,背对着他,思量着刚刚那句话。 齐芙自小见过父母恩爱,狗皇帝若是爱自己,绝不会这般折辱自己。 夜风吹进来,卷起身后人一阵野蛮酒气。齐芙皱眉下床,一边往门外走,一边在心里想着:他若爱我,应当是懂我惜我,与我有说有笑言辞和善才对。可他总是用细绳拴住我,用小鞭子抽我,用牙齿把我全身啃得出血。对我的态度也是冷热难捉摸,常常上一句话还很和煦,下一刻就要挥手扇我耳光。 这样对我,怎会是爱? 齐芙走出门外也想不通,于是遣人去唤张领侍过来伺候他,躲了一夜清闲。 前世宫闱生活,忆起多是不堪,齐芙摇头不愿多想。文竹也因为刚刚的失言,安静立在一侧不敢出声。 手炉里炭火冷了些,齐芙用指尖敲敲手炉铜面。文竹领会,赶紧接过手炉,走到里屋加炭火。 等她加了炭火重新把手炉递过来,齐芙冲她一笑,算是了结方才失言一事。文竹松了口气,如往常一般走到齐芙身后,伸手替她捏肩。 文竹的手柔软又有劲,捏肩的力度最为合适。沉浸在舒适中,齐芙闭眼与她闲聊。 “今年这雪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