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吧。” 面罩带起,窗子微开。 屋外大雪皑皑,却并未留下痕迹。 陆望舒收起晾晒的佛珠,关上窗子,转身去开门。 沈既白在与侍卫交谈,陆望舒微微欠身,“让王爷久等了。” 沈既白微微一笑,“陆小姐来的巧,沈某也刚到。” 侍卫唤顾逸思与沈既白私交颇好,算得上是竹马,闻此当即脸色不大好。 若说一个时辰不算长的话,王爷确实没等多久。 他到底没说出口,只觉得王爷不值钱极了。 王爷出行低调,行当早先送到了马车。 所带随从并不多,加上车夫也不过六人。 马蹄声渐渐,在积雪地留下些许痕迹。 八王爷府位置极佳,离水云间有稍许远,是沈既白十七岁杀敌回来先帝的赏赐,只是沈既白当时尚未及冠,又被皇后娘娘以调养身子为名留在了宫中,近几年才搬过来。 府上仆从得了信,早先外出等着接见王爷。 院落布局规整,端方有序。 行至后院陆望舒便品出了几分不对味。 院中有一池,池旁有一不大不小的佛像,佛像是为陆望舒专门请来的,与后院的格调格格不入。 收拾完行当,管家退下,屋内空留陆望舒和心言主仆二人。 心言一边给陆望舒倒茶一边慢慢道今早打探来的消息,“听闻那位盛怒未消,不日将庆安华盛二人斩首示众。” 陆望舒狠捏佛珠,闭眼打坐,面上看不出情绪。 心言到底自幼与她一同长大,知晓她心中不满,出言安慰道:“小姐宽心,也闻王爷三顾梵音寺请来了一尊佛,料想便是后院那座,王爷对小姐如此上心,定能助小姐大计。” 心言的话陆望舒并不全然赞同,王爷上心不假,只是这心安在何处,能不能为她所用,谁都不得而知。 茶香四溢,雾气缭绕中陆望舒沉默着饮尽了一杯茶。 那日她只留下一句闭关,便将自己关在房中打坐。 闭关结束那日是心言开口道:“二位将领今日斩首示众,小姐可要送他们最后一程。” 回答自然是要的。 街两侧站满百姓,二位将领在积压下缓缓游经百姓。 庆安和华盛二人年龄均不大,只因陆将军喜好提拔贤能年纪轻轻便做了将领,二人口出直言惯了,没想到竟因为陆将军说话便惹来了杀身之祸。 二人均一身囚服于瑟瑟寒风中,囚服不太干净满是污渍,全然不见当初一袭铁甲于战场杀敌的意气风发。 百姓都知晓他们曾击退南疆库也族,庆安一剑斩断库也族首领的头颅说书先生曾说数十次,次次爆满。 现如今不知谁带头扔起了菜叶,曾经倍受夸耀的将领沦为阶下囚。 于菜市场处,囚车止步。 此处斩首无数肮脏的人,这个站满无数肮脏的血的地方,今日将埋葬忠骨。 人群嘈杂,陆望舒未挤到前面。 不知是不是默契,庆安华盛二人竟在人群中望到了她。 遥遥相望,陆望舒与心言二人像他们比了个手势。 意思是——你是我们的英雄。 庆安与华盛二人在风中笑了笑,单薄又凄凉。 斩首前二人跪地高呼:“护龙军愿为陛下赴死,护龙军从未有异心。” 血溅三尺,三日未下雪的京城悠悠飘雪。 看着落地的头颅,陆望舒打着手势祝他们一路平安,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 陆望舒转身一只手向上抹掉眼角的泪。 陆家祖辈陪祖帝打江山,祖帝登基后封陆家军为护龙军。 护龙军忠君忠民。 陆家代代为君为民,从未有二心。 到陆望舒父亲这一代,陆家人丁已十分稀少,皆是为国为民而死。 帝王却步步紧逼,前些年拿了陆家对护龙军的主导权。 陆家诸多女子与皇室成亲。 可是到这个份上,帝王却仍要将他们赶尽杀绝。 荒郊野岭,漫雪连天,于无人处陆望舒突然放声大笑,泪忍不住地往下掉。 护龙军死于龙的一句话,何其讽刺。 凡人命若草芥,生死不过是陛下一句话的事,又有谁记得他们也是别人的儿子。 这个世界不在乎他们的存亡,陆望舒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