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的是她成婚那天的头面,用黄铜、银子和十六颗玛瑙坠成,当初钱家是想把这套头面拿去换钱的,幸好原身机智,说平时那些压箱底的嫁妆他拿去也就罢了,这头面好歹是个脸面,若有什么大事或是中榜的好事总归要拿出来戴上的,否则恐怕别人小瞧了钱家,这才将这副头面留下。 这套玛瑙头面一直作为首饰放在宋秋兰的梳妆台上,她前几天趁着天黑偷出来埋在地里,正好卖了换钱。 - 在城里当铺中把玛瑙头面换了五十两银子后,宋秋兰就带着这些钱雇了一辆马车,赶在天黑之前到了这处名为“宝匣村”的小村庄。 由于没有固定的住所,而当初接待宋秋兰的亲戚早已经离世,宋秋兰便只好决定在山中的破庙中对付一晚。 山中城隍庙在半山腰,或许有少量香火庇佑,日常并没有什么野兽在此处出没,偶尔运气好还能吃到点村民供奉的贡品。 宋秋兰运气不错,刚一进去就看见一盘子还没腐坏的苹果,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刚上贡的猪头。 她饿坏了,给城隍爷磕了三个响头后,就忙不迭地捧起那只猪头去吃。这猪头用盐水卤过这才不易腐坏,吃起来也不会过于油腻,渴了再啃上一口苹果,她得到了许久没有的满足。 只是正在黑夜中埋头吃着,忽听门外一个声响,有人推门而入,于是月色也打在了宋秋兰身上,将她映出一个轮廓。紧接着一道亮光将破庙照亮,是有人打开了火折子,于是宋秋兰更无处遁形。 “什么人,在这里偷吃!” 一个粗旷的男声传来,宋秋兰瑟缩了一下,手上捧着的猪头滚落在地上。她大惊失色,唯恐做实小偷的罪行,慌不择路地躲进供桌下面。 结果自然而然被人叫拖带拽地拉出来。 拉她的人是两个男子,一个长着络腮胡看着不善,一个穿着儒衫长相清秀但眉宇间有丝戾气。 大半夜被两个男人堵在城隍庙,宋秋兰心里甭提多后怕了,挪着身体连退几步,慌慌张张地解释道:“我就是太饿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偷吃的。” 两个男人见是个弱女子,顿时神色柔和了一些,他们将供桌旁的红蜡点上。其中穿儒衫的男子安抚着宋秋兰说:“你不是我们村的人吧,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我们不会伤害你,你别怕,我们刚刚是以为是小偷。” 宋秋兰心道:难不成她是女子就不能是小偷了?他们人还怪好的哩。 络腮胡男人大大咧咧地道:“最近村里面闹匪,俺们就是来巡逻的,你一个女子躲在这里,万一遇匪咋整?还好我们发现了你!你放心,俺们是好人,你告诉俺们你家在哪,俺们天亮了好给你送回去。” 宋秋兰好不容易赶路到这里,她肯定不会回去的,但万一这个村子有些排外,不让她留下来就不好了。 她眼珠子一转,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始佯装抽泣。 哭了几声后,络腮胡男人急了,“哎呀,大妹子,你哭啥。是不是俺吓到你了!” “不是,不是。”宋秋兰摆摆手,吸了吸鼻子,靠着桌腿坐好,而后道:“我是个命苦的人……” 两个男人一听,这是要讲故事了,于是一个搬来个小板凳坐好,一个往地上铺点草芥,静等着宋秋兰讲述。 宋秋兰抽泣着道:“前几年,我嫁了个男人,不想男人命短,早早去了。婆婆要将我发卖给别人,我不应,跑到城里做活养活自己,不想婆婆找上门来,领了我的工钱,还将我捉回去卖给别人。好在买我的那个男人人心善,将我娶回家后好好善待,我们也努力耕织还债,还在第二年有了个孩子。”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丈夫在做工时摔坏了腿,连娶我借的彩礼也还不上。同年,丈夫去世,我在外面洗衣裳,孩子让狼叼走了……” 宋秋兰掩面痛哭,越说越起劲。 络腮胡的男子也有柔软的一面,拍着宋秋兰的肩膀一个劲儿安慰:“哎,大妹子,你也太苦了。那你来我们村是有什么打算?” “家里的债务越来越多,利滚利滚利,我一个妇道人家实在承担不起,这才逃出来,迷迷糊糊到这里,只想在这里安顿下来。你们好歹给我条活路,若是有事,我绝不拖累你们。”宋秋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