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从战场上救回来的孤女,前半生颠簸流离,后半生刚刚好过一些便去了。”他突然明白父亲为何憎恨他了。他的出生带走了对方最喜爱的人。只是再怎么讨厌,又何至于下杀手呢,当初直接掐死不是更好。 这也是萧不离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父亲的做派俨然一副缅怀亡妻的样子,却为何对亡妻的独子要下杀手呢。 晚间的时候,萧不离将裴沂送回了听荷居。看着那道身影走回去,又看着灯光慢慢亮起,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有一点疼。刚刚走回院子,郑桜便过来了,告诉他花言抓到了。 花言是他在战场上救下的孤儿,也是他的亲卫中最小的一个。他不说多信任,但至少从未防备过他。他依稀还记得被救活的小孩捏着满是灰尘的饼子找到他,他不接饼子,小孩就不离开。于是他接了,自那以后,小孩但凡找到吃的便匆匆跑来给他,哪怕自己饿得半死也从不肯放弃。彼时的萧不离也是个不大的孩子,看着这个比自己小的孩子,就仿佛看到了自己一样。他也曾为了一口吃的摸爬滚打,他也曾为了活下来而挣扎不肯放弃。他也曾,但凡谁能救他对他好,他豁出性命也要偿还。后来他把小孩带在了身边,但到底怜惜对方年纪小,并没有让他做太多的事情。 花言无疑是几个亲卫中最受宠的一个。但偏偏是花言啊。 冰冷的地牢里间或传来水滴的声音,宛如凄冷的阴风,让人毛骨悚然。萧不离看着那个跪在地上的人。他还穿着黑色的盔甲,头发稍显凌乱,但一张脸却是好的。萧不离慢慢走到了他的面前,就这么看着他。 花言在看到面前的皮靴时就抬起了头,只是视线太模糊了,他依稀看不清对方的脸。 “谁是你的主子?”萧不离低声问。 花言咧嘴一笑道:“我的主人只有您一个。”他话音刚落,萧不离便一脚将他踹到了一边。他挣扎着爬了起来,重新跪在了萧不离的面前。 “你的主子是谁?”萧不离继续问着。 花言摇了摇头道:“我的主人只有您一个。”他再次重复着这句话,这一次萧不离没有踢他,而是转过身想走,却被花言抱住了腿。 “我的主子只有您一个人,真的只有您一个。”他一遍一遍的说着这句话,就仿佛说得越多便能够成为真的一样。 萧不离冷眼看着窝在脚边的人,道:“你这样的人,我要不起,也担不起一声主子。”他辛辛苦苦培养的人最后变成了反噬的狼。若非花言突然重伤于他,他未必会困在山里,更不会被人追杀,甚至差一点死在山里。当时他是恨的,但现在看到这个人他反而不恨了。终归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他识人不清,才险些丧命。 他抬脚将人踹开,转身便要走出去。花言却在他身后笑了起来,那笑声太过刺耳却也带了一些凄凉,他匍匐在地,笑得浑身都颤抖了。 萧不离皱着眉,但到底没有心软,而是直接坐在了椅子上,示意郑桜过去。郑桜早已按耐不住了,得了萧不离的指示,当即便让人把花言架起来要绑到刑架上。就在这时,花言突然动了,他直接冲了过来,萧不离没得退路,伸手便去挡他。花言的手在离他几寸的距离停下来,突然弹出来的飞刀顺着他的鼻梁划了过去。趁着花言尚未收势,他一脚将花言踹了出去。那一脚踹得极狠,花言跌在地上半天没得反应。 萧不离走了过去,几脚踹在了对上身上头上。当年他不想带着一个孩子,他让他去过普通人的生活。可是不管他走到哪里,对方都要跟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