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时见到碗底那一层厚厚的灰烬。那是纸屑燃烧后灰黑的骨灰。

伸手捻起一点，未等她掐到眼前灰屑便在双指间湮成黑色的细灰。

只有上好的细腻木浆制成的纸张才能燃烧成这种灰烬。

是上贡给皇家的纸。

双指轻弹，纸屑残骸化作飞灰在食指弹散开，那人的轮廓在宋妗妗脑中愈发清晰。

来都来了。

起身，宋妗妗离开书桌去审视那两座书架。

红木上油，映出木纹瑰色的光泽。爹爹这两大尊书架价值不菲，上面的书籍更是远超书架的价格。

书册一本挤着一本，挺直立在书架里。

指尖从它们身上划过，最后停留在那装点好的一盒子聘书上。厚重的沉木箱子，防潮，驱虫，是爹爹装有历任聘书的地方。

打开盒子，宋妗妗从上到下一一将朝廷聘书拿出：

翰林侍读学士——从四品；

吏部郎中——正五品；

翰林侍讲学士——从五品；

内阁侍读学士——正六品；

翰林修撰——从六品。

一丝异常从宋妗妗脑中闪过，前世她从未在意过的那些细节在这一刻，书房里，被无限放大。

父亲二十一岁中状元，时任翰林修撰，这是每任状元的第一份官职，并不奇怪。

可是，父亲今年已经三十四了，他现在的官职却是从四品的国子监祭酒。

放眼官场，三十四岁的从四品官职绝对是大有发展的，宋成安有很大可能在五十岁致仕前入阁，可，从从四品的翰林侍读学士到现在从四品的国子监祭酒，哪怕国子监祭酒一职有“小九卿”之称，这仍然是平调。

纵观宋成安的一路，这一次平调格外扎眼。

父亲是三十三岁卸任的侍读学士，二十一岁入朝为官。

十二年，连跨四级。

升官的速度是他所有同僚之中最快的。

这不是宋成安一人的功劳，江南宋家在朝廷历来有一席之地，不然不会绵延数代之久。而江南晚家的晚停舟更是当地著名书院的院长，晚停舟同时也是晚今的长兄，是宋妗妗的大舅。

历代宋晚两家的子弟，承荫的门生弟子，纵横整个官场。因此，身为状元的宋成安踏入官场的那一刻起，不顺遂也难。

国子监祭酒么……

宋妗妗一一将聘书收好，合上沉木匣子的盖子，离开前院的书房。

“结束了？”

“嗯，结束了。”

回到自己屋里，宋妗妗坐在桌前开始给闻千语回帖。

回完帖子，又让汀兰将两锭黄金托人交到桃桃手里，做完这些教礼仪的嬷嬷也来了。

宋妗妗便叫来黎情，两人一起学习宫中的礼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