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养,她的身子极其的干瘪。 没有别的婴儿的那样圆嘟嘟的脸蛋。 没有细腻的皮肤。 摸着只觉得干涩。 但在沈灼颂眼里,自然是千好万好的。 正预备收回手的时候,沈灼颂一怔。 不知道杨娣是梦见了什么,又或是只是活动着挥舞自己的手臂。 她的手指抓住了沈灼颂的食指。 紧紧地握在她小小的手掌里。 甚至只能抓握住一半。 然后又松开了。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 沈灼颂说不出来,真的没法用语言描述。 起死回生。 沈灼颂从来没有想过这种离奇的事情会发生在她身上。 一切都好像梦一样。 出车祸那天望见的阴霾密布的天空还在眼前。 再睁眼的时候 已经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一个全然陌生的身份。 和在她身边抹泪的属于这具身体的家人。 她死前只是想着妈妈。 杨娣。 妈妈会很难过的。 事实上,沈灼颂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回到妈妈的童年时代。 她做过许多次这样的假设。 每当杨娣带着幸福的笑容,向自己的女儿沉浸地回忆自己的童年,讲述关于自己家人的一切一切的故事,她全然不知道自己女儿心中的想法,与她是完完全全的两条道路。 沈灼颂每听一次。 她心里的厌烦她的恨意就增加一次。 杨娣眼里的“幸福”。 在沈灼颂心里全是苦难。 杨娣讲过年的时候,当堂弟杨涛来家里做客,他们一群孩子凑在一起如何如何的玩耍,起了什么什么样的矛盾,大人们又是怎么让他们“消解”矛盾的,讲后来二伯母家没有钱的时候,父母是如何如何帮助接济他继续求学的…… 沈灼颂想,哦,原来是吸着妈妈的血长大的堂弟。 杨娣讲二伯父生病的时候,自己和爸爸去医院探望,带了西瓜去医院,被二伯母痛骂一顿说他们不是为了看望病人,就是为了来这儿凑热闹,后来又是如何收了钱,紧接着当着病房所有病人的面,将他们父女二人赶了出去…… 沈灼颂想,哦,原来是吸着别人血的一家人。 ………… 杨娣怀着笑意分享的每一件所谓的“趣事”。 都让沈灼颂的心情更难过一分。 日积月累。 恨意难消。 不过她总是什么都不说。 她静静地听着。 小时候趴在油灯面前听。 长大以后点着烟站在窗户前边听。 不变的是她总是配合着接话,“……然后呢?” 或许有的人天生骨子里就透着凉薄。 沈灼颂从来都很难理解,为什么杨娣要将亲戚看的那么重要。 他们很重要吗? 那些她甚至有的根本叫不上来名字的亲戚。 他们说什么很重要吗? 为什么要在他们面前吃力不讨好呢? 她只在乎两件事。 活着。 和更好地活着。 沈灼颂就这样在床边站着,看着杨娣起伏的呼吸的胸膛。 她最后探出手指,在她鼻子下边确认了一下,才拿着保温杯和手电筒出了门,再慢慢地把门关回原状。 她停在最左侧的屋子前。 应该吴爱、郭翠秀还有那个杨涛,就在这间屋子里。 可惜窗户是纸糊起来的,什么也看不见。 沈灼颂顿觉可惜地收回目光。 没事。 一件事情一件事情需要慢慢解决。 眼下最重要的第一件事情是。 她得要让杨娣每餐都吃饱,只晚上是不够的。 不能再饿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