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 3)

迷迷糊糊的坐起身。

现下七月农忙,他白天跟着队里收了一天的南瓜,干了一天的农活,浑身累的没力气恨不得倒头就睡;另一方面,他也已经适应了小女儿的哭声,她总是哭的,但家里也确实没什么能让她吃的东西。他晓得她为什么哭,但他又没办法解决,能怎么办呢?

所以他又迷迷糊糊地倒下了。

轻轻地拂开二女儿的手,“你哄一下你妹妹,爸明天还要去干活收南瓜太累了,你让爸再睡……”

杨倩几乎要哭了。

她愣了会儿,又还是伸手去推杨万荣的胳膊,可是怎么着也叫不醒他。只好下床,从屋子里跑出去,像只没头苍蝇,她在院子里绕来绕去转了几圈,也只敢小心地趴在吴爱的窗户上,黑压压的一片什么都瞧不见。

她最终还是不敢进去。

耳边的哭声愈来愈大,杨倩又一头扎回了屋子。

怎么办呢?

杨倩僵硬地生涩地抱起妹妹,像是白天下午饭时见到的那样,用胳膊晃啊晃啊,磕磕绊绊念叨着:“毛羔羔——睡觉觉——不哭了——”

似乎有那么些用处。

又似乎没有。

小妹妹还是在哭。

杨倩很害怕,她不知道她会不会就这么哭死了。

就像是课本里写的那样。

杨倩到底也只是个十岁的孩子。

白天要上课,放了学也要回来帮着做家务活。

所以总是哄着哄着,她自己就忍不住一头栽倒睡着了。

说不出是睡前哭声就消失了。

亦或者还是杨娣哭着哭着终于是没有力气了。

沈灼颂就是在这样一个后半夜推门进来的。

她是光明正大地走了正门。

在这个年代。

在这个贫瘠的村落。

似乎没有什么锁门闭户的需求。

所以稍微地推开了点缝隙,她就钻进来了。

杨倩已经睡着了。

杨娣还在她怀里哭泣着。

不大方便开灯。

只能借着稀薄的月光,沈灼颂把手电筒咬在嘴里,尽可能小心地把杨娣从她怀里抱出来,抱在自己的怀里。

但手电筒又晃的很。

这可能会伤害到婴儿的眼睛。

所以沈灼颂手忙脚乱地把杨娣又放在一边,把手电筒仍旧是打开,朝着墙壁的方向放好,再重新把杨娣抱在怀里。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

抱着婴儿的感觉。

抱着自己的亲生母亲的感觉。

柔软的小小的一团。

很难以言说。

沈灼颂来是带着东西的。

一个铁质的保温杯,里面是在知青点冲泡好的奶粉。

保温杯的杯绳让她用于捆绑了一个勺子。

沈灼颂斜着坐在炕边,一条腿屈膝放在炕沿,另一条腿还稍微点着地面;杨娣的脑袋被她轻轻地搁在自己的臂弯,微微弯腰,婴儿的下半身靠着她的腿。她把她斜着抱好,一只手绕在她的身体后边举着杯子,右手拿着勺子轻轻地舀了一勺奶。

她自己先尝了一口。

温度还可以,刚刚好。

于是一勺一勺地喂她。

婴儿啜饮的速度快的出奇。

她没有再哭了。

圆圆的两只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抱着自己的这个人。

舌头飞快地探出来。

把勺子上的奶卷走,又来喝下一勺。

沈灼颂紧绷着的胳膊和大腿慢慢放松下来。

只她不大知道一个孩子应该喝多少才算是合适。

等着杨娣倒吐了奶出来,她才慌忙停下。

把杯子往炕脚底下的灶台上一搁,从怀里掏了条干净的帕子,轻轻地擦掉她下巴上留下的奶渍,还有些灰尘什么的,不知道是从哪里沾染上的。

在外边墙根底下蹲的太久,山里的蚊子又毒的很,沈灼颂的脖子后边红了一大片,咬的包连在一起,看着可怖,她忍着发痒的感觉不去挠。

杨娣睡着了。

这是她第一次在饱腹中安静地睡着。

沈灼颂轻轻地把她放回床上,忍不住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

其实杨娣看起来很丑。

或许是从出生就缺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