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苗联盟内部的不安定,随着领域扩展而越加严重起来。而竟日孤鸣的一方,也出于某种暂时不知的原因,配合着这种拖延时日,是以双方战线暂时出现了一种诡异而脆弱的僵持阶段。 虽然苗疆人尽皆知这场内战远不到结局的时刻,但是短暂的停战却难免使人安逸,从巨大的战争压力之中偷闲片刻。 “庆祝小王子的生辰?是要我添份子的意思吗?”随云远从曼陀罗田里抬头,看向叉猡和慕云追逸讶然不已,“先说好我不是吝啬这点钱,而是我觉得他大概没有这种意思。” “所以才来找你想办法啊。”慕云追逸一脸的理直气壮道。 “我有什么办法,我又不过生辰。”随云远无语地挥挥手,“小心一点,你们踩到药苗了。” 被挥赶的叉猡不退反进,“王子每日遭受撼天阙的严苛训练,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你作为王子的医师难道不清楚这些?我们也只是想要王子休息一下而已。” 撼天阙以他自身的天才标准要求训练,本就是严重超负荷的拔苗助长,更兼苍越孤鸣不时还要秘密前往月凝湾面见忘今焉,愈发缺乏休整时间。时日一长,不说是把人训练得形销骨立,也足可称之为以命相搏。 最为糟糕的是,不仅授课的一方没有这种意识,就连接受训练的一方似乎也不认为这种加速燃烧性命的提升有任何问题,甚至是将对抗东苗作为唯一目标,任何在此之前的休憩和放松都是一种罪孽一般。 “我不认为这能限制撼天阙什么,而且我想只有西苗势如破竹,立即夺回王位能让小王子最开心。”随云远放下药锄,用细棉布净了手,她虽然这么说,却又接了下去,“今日擦哈雷应该会陪伊仁台来看诊,不妨让血雏岭去张罗一下。” “这有他什么事!为什么要这个家伙来主持,血雏岭一穷二白,而且都是一些没礼数的粗人!”叉猡不满道。 “重点是苍狼王子愿意参加庆祝,而不是规格。以王储的生辰之礼拉拢将领,试探情报,补充军资的理由,会比你们纯粹希望他安康的理由更容易达成目的。既然殊途同归,何妨换一个路子走呢?” “补充……军资?”慕云追逸被随云远一算盘打得有点茫然,“王子又不像是你这样贪财。这叫怎么回事嘛!” “不然你们给他庆贺,难道都是两手空空?进贡献纳不仅是财物收取,更是一种威权表示。而且西苗联军之中,虽大部分都是自负武器盔甲的部族兵士,但是立了军功,首领总要拿钱赏人的吧。你们作为王族亲卫不看重这个,却不能制止那些部落首领看人下菜碟。世人相交需黄金,黄金不重交不深。”随云远眼见这两人满脸写着不赞同,忽而自嘲一笑,转换了声调,“罢了,我和你们说这个干嘛。总之,让西苗部族再去请他一次罢。” “你怎么知道我们已经碰了一次壁了?”叉猡奇道。 随云远摇头轻笑,“快去吧,我也得准备点礼物。” 她向守卫的兵士问询了战兵卫的所在,却还没走出两步就险些迎面撞上两个吓得魂飞魄散的小兵。 “因为你制止他处决东苗派来侦察地形的兵士,所以他就点穴强迫你看着那些人被木桩活活贯穿?”随云远了解事由原委,一边给战兵卫解决定身,一边面露嫌弃,“槽点太多,不知从哪一条吐起好。总之你们主仆的情趣真的很离谱。” 她见战兵卫还有争辩的意思,连忙摇了摇手,追加来意,“今日是苍狼王子的生辰。擦哈雷召集了一些西苗部落前去给他贺礼。你这个做人舅父的,总该有些表示罢。” 不料战兵卫惊讶了一瞬之后,却是认认真真在地写下一行字。 因为我需要攒钱买礼物。 “嗯?”随云远愣了一息才意识到战兵卫所指之意,实在不免几分好笑,“将军善解人意的方向真是清奇。不,我不接受你的钱,不是因为觉得你需要给外甥买礼物,是因为那真的不够买鲛绡的。” 无论如何,擦哈雷对于血雏岭能够主办王储生辰非常惊喜。虽然时间紧迫,物资有限,场地布置粗朴简陋,但是在随云远看来,没有什么比在场的西苗部落的高涨热情更好的生辰礼物了。 擦哈雷长得一副五大三粗的莽士模样,却实则粗中有细,颇有章法。西苗苦寒贫瘠之地,比不得王宫诸事精细,但胜在真诚直白,别有一番西苗的放旷豪爽,甚至在觥筹交错之间,也能言善谈,句句不让话头落下。 “战兵卫将军的样子,与三十年前一模一样,还是这么威武霸气!”擦哈雷端着一只盛满浑酒的骨碗,重重地拍上战兵卫的肩膀。 随云远偏头瞧了一眼战兵卫风霜满面,沉默郁郁的眉眼,心里暗暗把擦哈雷真诚直白的评价下调了一个程度。 与此同时,叉猡也是一句不落地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