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道房门前,焦急地来回踱步, “怎么了?”宋云宜小跑过去,一把抓住陈麟的手,一脸焦急,“进不去吗?” 陈麟压低了声音:“房门被反锁了。” “那你踹门啊,等着干嘛?”宋云宜气急,“阿姨说嘉南两天前天晚上开始就没动静,你还在等什么?我都怕死了!” 陈麟顿了顿,他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沉声:“我觉得她不会——” “至少现在,不会。” 宋云宜抿了抿唇,同样望向那道房门,半晌后,她也轻声:“可是不吃不喝,也会死人的。” 沉静许久,陈麟给宋云宜递了个眼色,宋云宜一开始还皱着眉不解,好一会儿,她才恍然大悟。 可室外的细语,一丝一毫都没有传到房间里面。 在令人窒息的、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乔嘉南依然蜷缩在角落,浑浊的、脆弱的白停靠在颓靡的黑色里,矛盾,却又抵死纠缠。 窒息感从四面八方把人紧密包裹,缠绕着溺毙。乔嘉南像是放弃了挣扎,安静地蜷缩在那片海域里,放任自己持续下沉,沉到更压抑、更密不透光的黑暗里。 她连光都不要了。 那些回忆死死缠绕着她,禁锢着她的脑海,所有画面都被一一串联起来,从乔父出事、坠楼、到贺家出手找的医生、那些天价续命药物和仪器,再到那次差点被拔了氧气管,一步又一步—— 乔嘉南能想到有贺元叡、有贺向泽、有贺婧仪、有陆家姐妹,却唯独没有想到,会有贺泰知。 怎么会呢。 那么多、那么多的温暖,那一句句“你辛苦了”“你受委屈了”“爷爷不想你再受欺负”,是愧疚,是弥补。 那么多、那么多铺天盖地的溺爱、撑腰与放纵,原来,都不是基于爱这一个字吗? 原来如此。 那为什么,不可以早点说呢? 乔嘉南怔怔地看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连瞳孔都不聚焦。 早点说的话,我又怎么会,真的信您是真的疼爱我。 我以为会是的。 我那么相信,相信您会是我最后一片心灵的净土。 甚至因为那样对待贺向泽和贺婧仪,我心有愧疚,没敢让那样晦暗的我出现在您的面前,没敢让您看见、怕您生气,怕您叹一句“爷爷的南南,怎么变成这样了”。 乔嘉南从来都不敢。 甚至在刚出事的时候,乔父名下所有房产都被查收,差点走投无路的时候,乔父都不允许乔嘉南去找贺泰知。 乔嘉南永远记得乔父摸着她的头,一脸沉寂却又勉强扯出笑容,看着她说:“不要打扰爷爷,爷爷知道了,会很难过。” 他说,贺泰知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如果让他知道自己两个儿子这样,很容易出事的。 所以乔嘉南一直都记在心里。 所以她第一次在人前崩溃,都是在极度崩溃下的声声呐喊:“我把你当亲爷爷啊!” 可原来,贺泰知一直都知情啊。 难怪。 难怪。 乔嘉南不想再去探究贺向泽跟贺家的关系,也不想再去管那些闲言碎语、在乎那些眼光注视。 她累了。 累得不行。 乔嘉南黝黑淬水的眼眸像一把利刃,无边无际的痛意灌入胸腔左侧的肋骨间隔,可心痛到早已麻木。 她只是怔怔的、蜷缩在角落里。 死寂的房间在这几天唯一有声音的呢喃,是不知道哪一天晚上,在混混沌沌之间,乔嘉南似乎看见了乔父—— 乔父还是那副温润溺爱的表情,他同样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的乔嘉南,似乎有些心疼: “我们南南怎么了?” 乔嘉南心尖一颤,脑内神经一根根崩断,像仅于混沌缠绕的水流:“爸爸……” “我们南南不开心吗?”乔父的音容笑貌深深地嵌进乔嘉南的脑海里,他温声地说着,像是以往任何一次一样,“谁惹你不开心了,告诉爸爸,爸爸帮你打回去!” “爸爸……”乔嘉南哽咽着上前,似乎想扑进人的怀里,她有好多好多话要跟他讲,“爸爸,我好想你……” 只是当乔嘉南真的扑过去之后,原本宠溺地看着自己的乔父却消失了。 没有想象中温暖的怀抱,乔嘉南摔倒在地毯上,她清醒过来,眼前哪有乔父,分明只有无尽的黑暗。 好冷。 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