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压压的:“贺向泽!” 贺向泽半分眼光都不曾递给他,只是这么说下去: “可你跟他对峙,根本不会出结果,哪怕他明晃晃地告诉你,你爸受贿和监守自盗的罪名的确是假的,因为是我跟贺元叡亲手设下的局,叫你不要跟贺家斗——” “是吗?” 乔嘉南死死咬着唇,几乎要咬破了皮。 可贺向泽并不打算放过她,或者说,他今天根本不打算放过任何一个人,他只是就这么笑着,对乔嘉南说: “想知道,你爸是怎么坠楼的吗?” 轻飘飘的一句,足以挑动乔嘉南最后一根理智的弦。 可就在贺向泽笑眯眯地打算开口的时候,面前的贺庭温却猛地上前一步,下一秒,贺向泽只觉得自己面上一阵剧痛—— “庭温!”“庭温!” 是贺老爷子和宋言月低喝与惊呼。 贺向泽应声倒地,脸上在剧痛过后已然麻木,唇边似乎还流出了点什么猩红,而所有人,在听见被撞开的椅子与地板磨出撕裂般的难听声响时,那个冷静自持的男人嘴里吐出的脏字与一句—— “贺向泽,闭嘴!” 一室死寂。 可乔嘉南却毫无波澜。 或者说在看见贺庭温像头暴怒的兽冲上去动手的那一刻,乔嘉南就已经将过往所有事情都串联了起来。 于是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纠缠的两人,好半晌,乔嘉南才轻声一句: “贺庭温。” 她说。 “住手。” 贺庭温掐住贺向泽脖子的手一松,他那身燕尾服上的领结已然歪斜,洁白的内衬上还沾上了几滴猩红,眸底那股狠劲尽数泄出,可却在乔嘉南轻飘飘的一句之后,兀地卸了力。 在站起身之前,贺庭温轻松地捕捉到了贺向泽那明显的讥讽。 再转身望向乔嘉南时,狠劲与戾气尽散,只余无措与无尽的悲凉,夹杂着几分自知的绝望: “阿南……” 乔嘉南却只是平淡地望着他,眨了眨眼,又平静地移开了视线,看着在地上喘着粗气的贺向泽,开口: “你继续说。” 贺向泽清楚地看见了向来清冷的贺庭温脸上绝望的意味。 他撑着手站起来,面容已经麻木,却依然笑着,是诡异的扭曲笑意,他就这么看着乔嘉南,一字一顿,便轻易击碎了所有伪装已久的表面平静: “你爸坠楼那天,我跟贺元叡的确就在现场,也确实是谈崩了,但现场还有另一个人——” “那天,贺庭温也在场。” 轻微昏昏的光洒在贺向泽扭曲的眉眼,乔嘉南却好像已经看不清楚室内任何绝艳至惊心的色调。 灰蒙蒙,像极暗色调的素描,而眼前这个人鼻下横流的,像浓稠的黑墨水,淌成河流的形状。 没有一颗子弹出膛,这红色盛宴却热烈无二。 贺向泽就这么说着,可望向乔嘉南的眼底却如造物主对渺小人类的慈悲: “你知道在办公室里,你爸下跪,求我们放过他——” “说他女儿还很年轻,不能陪他过苦日子。” “后来谈崩,他不肯向贺元叡低头,于是,你爸他对贺元叡动手,在拉扯之间,我就那么不小心推了一把——” “乔董,就从大开的窗户,掉了下去。” 言语似乎有画面。 荒废的、惨白的景,地上季明婉声嘶力竭的呐喊、乔嘉南似乎又回到了乔父坠楼的那一天现场,看见了地上那大面积鲜红的血,连发颤的语调都烂在喉舌。 好痛啊。 可这还不是绝望的结束。 “想起来了吗,乔嘉南——” 贺向泽由始至终都没打算放过她,或者说,由始至终都没打算放过任何人: “可是,并不止这样呢。” 他说。 “那一天,不止贺庭温在场。” “我跟贺元叡可没有那么通天的本领,你猜这里,谁会保住我们两个?” “是你最亲爱的,爷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