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 夜风续着末夏的暑热,江面波光粼粼,而乔嘉南就倚在栏杆前,在一片寂寥中静静地看着湖面偶尔被吹得泛起的涟漪。 她还是穿着那身衣服,连衣长裙刚好及脚腕,裙角趁着夜风作乱,偶尔被掀起、又轻轻地落下,在一片昏暗中,昏黄的路灯斜斜映下,衬得她手上纱布愈发明显。 而那顶从医院出来时戴着的鸭舌帽就那么被撇在一旁。 寂寥又诡异。 她花了一天的时间找到了那个人的住处,又花了一天的时间溜进去,最后,与人当面对峙,过程毫不怯场,结尾却只是她一个人挺直着背脊离去。 这是她离开医院的第三天凌晨。 极少有人知道,穿过那条长长又狭窄的小巷,尽头竟然会是这一方能俯视整个A市城江的绝佳位置。 也是乔嘉南年少时发现的、自己的一方小天地。 口袋里剩余电量并不多的手机再次响起,却很快又停下,像是知道这通电话也是无疾而终一般,乔嘉南白天在便利店借了个移动充电宝时看过,通话页面和微信,都是满满的未接来电和未读信息。 不是宋云宜,就是她母亲。 因为乔嘉南已经消失将近三天了。 路灯的影子随着江面掀起的波澜被切割成斑斓的小块,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江面,任由夜风将自己一头长发吹起又拂落,连碎发贴颊都无视。 不知过了多久,乔嘉南口袋中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震动着。 过了许久,震动才停下,只是不等乔嘉南因不耐皱起的眉毛松下,手机竟然又接着方才的余韵响了起来—— 一次又一次,锲而不舍。 终于,在手机第九次透过薄薄的连衣裙布料震动着她的皮肤的时候,乔嘉南终于忍无可忍,冷着脸望向了手机屏幕。 一串陌生的号码。 乔嘉南抿了抿唇,且不说她相熟的好友也就那么一两个,就说乔父出事后,除了宋云宜,基本没有人会再找她。 顿了顿,乔嘉南终是按下了接听—— “……” 诡异的沉默通过电流传输,半晌,那头终于传出个清冷的男音,不疾不徐地开口: “是我,贺庭温。” 乔嘉南的眸光微不可察地一漾。 “我是问阿姨拿的电话。”贺庭温那边很安静,仿佛还有回声,“我已经知道那天,贺婧仪来找你的事。” “……”默了默,乔嘉南终于以熟悉的轻笑开腔,略带嘶哑的,像是灌入了江风,“原来是贺大少——有事么?” 那头的贺庭温显然听出她话里熟悉的讽刺意味,只是语调不改,仍旧沉声: “对于他们闹出来的事,我会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但是乔小姐,盲目闹失踪,不是一个成年人应该做的事。” 乔嘉南半边脸隐在晦暗中,讥讽意味更深:“怎么,你是替你那个便宜妹妹来教训我吗?” “……”那头的贺庭温顿了顿,再开腔时,语气明显放轻,“乔小姐,我想上次在楼梯间遇见的时候,你就能察觉出来,我跟他们不是同伙。” 贺庭温将“同伙”二字咬得重了重。 乔嘉南看着江面,眸底讥讽的笑意收减了些,微微发热的手机贴着耳朵,半晌,她才迟缓地哦了一声,拖长了尾音: “是么——那还真是,可喜可贺。” 贺庭温敏锐地听到了电话那头传来的飒飒声,他的指节无声地敲打着车窗,望着窗外的霓虹,脑海里回荡出方才在病房之上,乔母的怯怯试探与拜托。 乔嘉南消失的这三天里,是宋云宜陪着乔母,在医院看着乔父。 “……” 贺庭温的脑海里似乎闪过了一丝什么记忆的碎片,于是他默了默,开腔:“乔小姐,阿姨拜托我找到你——请问你现在,在哪里呢?” 末了,他又进退有度地续了一句:“你知道的,现在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你父亲。” 乔嘉南脸色冷了下去,她包裹着纱布的手不自觉捏住了栏杆,一阵隐痛顷刻传来,才将那股涌上的戾气给压了下去。 沉默半晌,乔嘉南开口,说出了小巷的地址,贺庭温那边应了声好,而后便礼貌地先让乔嘉南。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便穿过小巷,在乔嘉南身后站定,清冷的男声没了电流的衬托,仿佛要与这夜色交融: “……乔小姐。” 乔嘉南慢条斯理地转身。 四目相对的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