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远摸了摸还在疼痛的脑袋，“没什么，都是些普通动物。”

耿飒皱起眉头，观察了半天，就这？

“会不会看漏了？”毕竟也没带个仪器什么的。

“时间那么短，看漏也很正常吧。”申远不以为意，“再说，我的目的又不是这个……”

两道青筋立马爬上耿飒额头，“那你去干什么！”

“别、别生气嘛……”

申远应激反应似的向后缩了缩，见耿飒的拳头没有落下来，才摆成小学生端坐的姿势，解释道：

“其实，之前我就知道这车动物都是普通动物。

“你想，现在市场上肉制品供应减少九成，价格更是飙升了四五百倍。这些动物可都是农户的心头肉，卖一头的价格都够全家吃三个月了。对这宝贝疙瘩、摇钱树，农户们还不好好看着？若真有异常，他们早就发现了。

“农贸市场更是这样，被卖到农贸市场的动物都有保安队专职把守，日夜看护，哪只动物出现常人不能理解的行为，还不早就报警了，还等到这会儿。”

说得有点道理……

耿飒翻了个白眼，“那你去看什么？”

申远嘿嘿尬笑。

他才不会告诉耿飒，他想抓几只小的，养在安全屋里。一方面观察需要时间，另一方面他真想看看那个讨厌的处长会怎么办。

但，可惜——

失败了。

***

车子继续向东开，不多时便来到了B区。

这是一片低洼的沙地，原本是个重工业区，但在植物人化大规模爆发后，便被荒废了。

更糟糕的是，污水处理厂因长时间无人维护，发生泄漏，污染了地下河，导致土壤沙化，方圆数十里寸草不生。

不过，这正为销毁动物提供了一个绝佳场所。

军部将B区划定为一个漏斗状区域，第一、第四野战旅将双面合围，将城郊的动物统一向漏斗中驱赶，待动物们进入漏嘴处，再用交织的炮火结束战斗。

耿飒赶到时，警戒所的人刚与B区的哨所办好交接手续，十余辆卡车整齐停放在一个破旧厂房外，这里正是第一、第四野战旅的联合指挥部。

耿飒喊申远下车，“我们也通报一声。”

第一、第四野战旅均是野战师团的王牌部队，旅长都是中央军校毕业，是耿飒的学弟。

没想到今日有缘，能再次见到这位学姐，两位旅长都甚是开心，一应所需都准备齐全，让两人不必客气，指挥区域内可自由走动。

令申远诧异的是，指挥部里并没有出现他想象中的人员奔忙、气氛紧张的画面，反而喝咖啡地喝咖啡，聊闲篇地聊闲篇。

第一旅旅长哈哈一笑，解释道：

“说实话，这就是单方面的屠杀，你想，成年壮汉杀死个兔子又有何难？

“小型生物在前几轮的地毯式搜寻后，几乎全部被猎杀，没杀掉的也不敢再接近此次划定的作战区域。甚至可以说，以这里为中心，方圆几十公里，都不会再存在任何一只生物。

“而大型生物……若不是考虑到节省弹药——毕竟现在没钱嘛，也会当场猎杀，不会如此大费周折地驱赶至一处。

“这次行动吧，最困难的就是驱遣了，费老鼻子劲了！来来来，我带你们看看。”

说着，他便带着耿飒、申远两人来到这个破旧厂房的二楼，这里足够高，足够看到远处的场景。

他将望远镜丢给二人，指着不远处拉着的黄色警戒线，“那里就是这次的行动区域了。”

透过望远镜，耿飒看到，成千上万头哺乳动物被驱赶，被包围，如同四面八方汇聚的海潮，滚滚而至。

体型大的在前侧，偶尔有体型小的速度快的窜到前列，又迅速在大型动物的践踏下隐去身影。

沙尘遮蔽下，数万只生物的行径路线并不笔直，总有一些反抗分子嘶吼着向两边冲撞，可很快就倒在步履式战车的机枪扫射下。

在这样的暴力夹击下，他们唯一的行进方向只能是向前、向前。

如此混乱的场景中，根本分不清哪只动物是普通动物，哪只动物已经产生了智慧。

但他们对前景的绝望是相通的，每只动物都嗅到了死亡在前方。他们拖着迟疑而沉重脚步，发出悲切而凄怆的嘶鸣。

他们的哀伤穿过震颤的大地，凄厉的风声直向指挥部扑来。耿飒甚至能感觉到，那种歇斯底里的崩溃、心如死灰的死寂就在自己面前。

她放下望远镜，心情很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