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通往长安城内的城门都紧闭不通。纸鸢和司川不得已要在野外度过一个晚上。 晚风习习,吹在身上,纸鸢感到了一丝凉意,浑身一颤。 成了人后,虽然自己有了灵便的双腿,可随之而来的身体机能的弱化,比如自己瘦小的身量没有办法如鲛人形态时那么有力,比如此刻浑身彻寒,只能蜷缩着取暖。 “啊嚏——啊嚏——啊嚏” 纸鸢连着打了三个响亮的喷嚏,小小的身躯往外咳着,不得已向前弯着腰,才能顺气。 司川见状,赶紧脱了身上的竹纹绣线的外袍盖在纸鸢的身上。宽大的衣袍,覆在纸鸢小小的身量上,莫名有些喜感。 司川半蹲着身,视线和纸鸢持平,瞧着她没有精神的样子,估计是冷风受了凉。 这城外的荒山,晚间没有遮挡,朔风侵入骨头,硬生生挨过一晚怕是要得伤寒了。 他对着纸鸢交代道:“纸鸢姑娘,你先在这里呆着,我去寻些枯枝过来,点个篝火来给你取暖。” 纸鸢揉了揉发红的鼻子,耸拉着眼皮,恹恹的说了句“好”。 两人隔着寸拳的距离,夜晚光线不好,司川看不清纸鸢的脸色,但她呼出的热气传来,司川能感觉到纸鸢此刻很不舒服,约莫有些发热了。 他将覆在纸鸢身上的外袍往她头上拽了拽,确保她的身子都藏在了衣袍里,没有被风吹到的地方。 做完这些,司川准备起身去寻找枯枝。 可脚下被牵扯住了,他不得已低头,看着从白袍里伸出的拽住自己裤脚的小手,柔声问道:“怎么了?” 纸鸢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觉得自己身上有点热热的,脑子发昏,听得司川起身要走,手比自己的脑子还快了一步。 纸鸢仰着头看着司川,露出两个圆圆的眼睛,喘息了很久才囔着气说道:“那你要快些回来,我……我有些怕。” 黑暗中,纸鸢的这句颇有些撒娇意味的话瞬间传进了司川的耳朵里,顺着气溜进了心里。 他不想听见都不行。 司川这软糯的话说得愣了神,良久后,不自在的眼睛看向了别处。 温声说着:“好,我一定尽快回来。” 随后,修长的身量一脚一步融进了远处的黑夜里。 司川走后,纸鸢靠着树,沉闷的低着头揪着自己的头发。发懵的脑袋让她没有办法全然思考,只觉得自己刚才的行径丢脸透了。 自己怎么会如此胆小,以前莫说自己待着,就是在漆黑的深海底住个一年半载都不成问题。哪像刚才,察觉到自己要孤身一人留在原地,瞬间慌乱的扯住了司川。 纸鸢无语凝噎,看来“当人”的后遗症太可怕了。 越想越觉得发窘,索性将自己的小脸全部埋进司川的衣袍里,好像这样,之前丢脸的行径就全然消失了。 可等了一会,纸鸢又抬起了头,脸上惊愕。 身上盖着的衣袍,似有似无的散着一股特殊的花草香,清冽的悠远的味道,这味道和记忆中的某一处重合了。 好像……好像是自己轻薄了小郎君之后,盖在自己身上外袍的味道! 纸鸢不敢置信,想着可能是自己的鼻子堵着气闻错了味道,又低下头深埋进去,猛吸了几口。 司川带着枯枝回来时,就见纸鸢抱着自己的外衫,狠狠嗅着,一脸迷蒙的模样,像一只餍足的馋猫。 司川心里震惊,想着自己的衣衫何时有治病的功效了,可面上还是从容不迫。 他忙着手里的活计,扬声说道:“不远处有一个干枯的树洞,看样子是棕熊冬眠后留下的,里面可以容一个人进去遮挡,纸鸢姑娘我们去那里避夜吧。” 察觉到司川回来了,纸鸢连忙停下了自己的痴汉行为。她僵硬了身子,也没听清楚司川说了什么,就跟着他的指挥乖乖的走了过去,乖乖的躲进了树洞里。 待纸鸢回过神来时,司川已经点燃好了篝火。 他从塔内出来时顺走了火镰,正巧用上了,轻松的点燃了火,温暖的火光映着他的脸,熏烤的他前身发热。 身后还有一簇视线,如烙铁般烫着后背,从刚才过来就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司川不得已回头看向视线的发出者,“怎么了,可是有话要说?” 偷瞟人发现了,和司川对上了眼,心脏猛的一跳,瞬间避开了眼睛。 她往树洞了躲了一下,结巴了,“没,没事。” 司川看着纸鸢怪异的样子,虽然有些好奇,却没在问了。 可司川不知道,纸鸢内心已经是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