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知婳:“不可能,我不信你会忘了我,正如今天我一直记得你一样,你会想起我的,想起那些话,那些承诺!” 少年转身离去,背影寂寥。他走后,楼知婳还站在树下久久不动。一闭眼,想到的是少年含泪怒瞪的双眼,如有实质的目光一遍遍凌迟她的心。 柳谢生骂骂咧咧走出几步,发觉头发上盖着什么东西,扯下来一看,是刚才少女掉落的手帕,小小的一块,淡绿色的纺织面料,右下角落了一个秀气小楷写的“婳”字,手帕还带着淡淡馨香。女儿家家的东西怎好男人带,柳谢生就想拽下来扔掉,拾物不还,又觉得有失教养,再让他回去,又脸面无光。楼知婳铁了心不认他,若是回去就是犯贱! 七年真能彻底改变一个人吗?他苦苦寻找少女,换来如此对待…… 他咬咬牙,把手帕收起来,他跟楼知婳还会再见面的,到时候再问个清楚,他有的是时间耗。 …… 下午,楼知婳研墨写字时,楼逸带了些新奇的小玩意来,状似来看她,实际是监视她。 “你还在碰那些东西吗?知婳。” “没有了,父亲。” “那就好。”楼逸如释重负,他企图用欢快的语气舒缓女儿的心情,“为父不是不让你碰,只是你的病还没好,而且没有天赋,纯粹是浪费时间。你不如好生待在家里,等父亲给你谋个好姻缘,就有钱去治身体了。” “治好后就可以画了吗?” “胡闹!”楼逸瞬间变脸,“你嫁人之后就要相夫教子,哪有时间搞这些!趁早收起你的心思,今晚你二娘回来,还有小燕。你已经是姐姐了,就要好好带头别教坏妹妹,看书写字什么的我不拦你,唯独那个,别碰。” 父亲的话如一根根刺扎在心口,每次谈及作画,他都像失控的狮子一样跳脚,楼知婳已经放弃了挣扎,她知道自己身为女子,说的再多也是无用。 …… 楼知婳每逢睡前,都能回忆起那年上元灯节,她于热闹的人群迷失了和母亲走散,她心急如焚,也遇到了一名戴着狐狸面具的小少年,他同样走失。她好奇小少年的长相,故意扯下面具不归还,对方心急了,气得眼泪止不住滚落,一边想打她又没敢动手。 “你哭什么?长这么好看还哭,真不理解。” “我……我有病,人人都说我有哭病。” “你没病。”小知婳拉开小少年捂脸的手,认真道,“你才没有病呢,你只是比一般人爱哭,这也不是掉面子的大事。那些无缘无故说你病的,都是坏蛋,你打回去骂回去,就是不要接受他们的话,认为错的是自己。你要是看别人眼色而活,那就不是自己,而且,那样子活着多累啊。” “真的?我没病?” “我骗你干什么。”小知婳想带他去看星星,不容拒绝拉起他的手走进偏僻的林子里,“以往我离家出走了就会来这里看星星,心情都会好了。” “你胆子好大,这么黑,我都快看不清路了。” “我才不怕黑,我视力好着呢。” 月光皎洁,适应了夜晚的小知婳看清了少年眼中的光,似她在母亲画作上看到倒悬天际的蔚蓝的湖泊,漂亮到呼吸放轻,“你的眼睛好漂亮,像蔚蓝色的天空,也像书中的大海,比我家祖传的宝石好看多了。” “真的?不许骗我。” “我骗你干嘛?对了,我叫知婳,你以后可以来这里找我,不许不来,咱们拉勾,骗人是小白。” “小白又是什么?” “我养的一只狗啦,白色的像胖乎乎的雪团。” 后来他们迷失林子里,小知婳也不急,就带他去了自己的秘密基地,一个能塞下成人大小的树洞,里面都是她的画,每一幅风格不尽相同。 “你还会画画?这是……老虎!”少年发出没见过世面的声音。 “这有什么,我还会画鸟、画乌龟,还有你。” 小知婳本想着天亮了就画一副画送给他,一觉醒来已不见对方的踪影。她按照记忆完成了画,把它埋在树下,等待发芽。 记忆结束,侧身平躺的楼知婳眉头紧蹙,备受念想的煎熬。她未必不认得柳谢生,正因为认得,才因为鸿沟不敢踏步上前,她早在七年前就知道了柳谢生是名门柳家之子,那时候,她也是大家闺秀,算得上门当户对。 如果母亲没有被活活气死,或许楼家也不至于失了庄家庇护,落魄到变卖家产,才勉强温饱。她也想过出去卖画补贴家用,父亲不许,反将她关在家中好几年,得知自己要嫁人,楼知婳不喜不怒,只感到一些悲凉。 她许是怨恨父亲的,他几番想要弥补,也都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