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忽兰也站起来,他足足比金明清高了一个头,这一下金明清可没什么气势了。 金明清一下跳到盆底,勉强和忽兰持平。 “不是让我说真话吗?好。我说。忽兰你给我听好。你和朱重八那个疯子一样。降你的你要杀,不降你的你也要杀。你一路打仗一路屠城···” “我——!”忽兰原地绕了几个圈子,搓着额头,“可你还是喜欢我,你没有去江南,就是舍不得我···” “我是不想再打仗了!”金明清道:“西凉军根基不深,江南军粮多马少,江南用人夯一定能赢。然后呢?那要死多少人?比屠三次城还多得多。屠城是抢钱分女人,抢光了分完了就不屠了。打仗呢?那根本没数的,他们江南又没山,一仗败则百里皆失,我有什么办法!” “我打到哪里屠到哪里,从来这样,”忽兰咬着嘴唇,“你不喜欢我,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是我跟着你吗?是你关着我好不好?长安都是你的兵,长安城外还是你的兵。我还能去哪里啊?” “我···” 忽兰欲言又止,光脚走到床边,发了一会呆,忽然弯下腰,一只手掐着左脚脚脖子不吭声。 金明清看了他一会,想到他左脚脚脖子受过重伤,阴雨天都要疼的。 金明清磨磨蹭蹭挪过去,“你没事吧。” 忽兰一边咬肌鼓起,下颌线紧绷,过了好一阵。忽兰闷闷道:“没事。” 窗外薄雨绵绵,想必是旧伤又疼了。 别的犹可,忽兰左脚这伤可是为救金明清,金明清过意不去,扶着膝盖,温顺的蹲在忽兰脚边。 西凉人扎马尾,发辫耷拉在忽兰肩头,泼墨般淌下来,随着呼吸轻微抖动。 “这几年,一到天冷的时候,脚跟上就化脓。很疼。” 金明清心里转过好几个念头。要是别的西凉人,要是忽兰别的伤口。金明清大可嘲讽:总没有被你屠杀的百姓疼。但就是忽兰,就是这道伤口。 金明清没什么话好说。 金明清跪在地上,接过忽兰左脚,双掌掌心贴住脚踝,涡着那处旧伤。 新长出来的皮很薄,几乎能感受到皮下涌动的血肉。 忽兰双手后撑,仰头望着天花板,“我们西凉人少,要想打中原,就得借用汉人力量。如果不给他们分女人,怎么让他们听话?” “···” “易地而处,汉人就会放过我吗?” “···” “汉人不屠城吗?为了不让我在开原得到补给,山西总兵一把火烧光开原,山西满城焦尸。为了不让金雪攻取开封,河南总兵私自挖黄河大堤,河南人几乎死绝!” “···” “如果我被打败了。长安城里的女人,不还是要被赏给汉人将军?我只不过带一批人来分羹。” 这意思很明白了。女人非人。 金明清撑着膝盖站起来,拍拍手,转身往门外走。 走到门口,又停下来,回头看他,“你赢了。就像从前的朱重八。” “你骂我!” “对,我骂你,”金明清笑着叹了口气,“朱重八是畜生,你也是。你们这种畜生总能赢的。” 忽兰猛地站起来,左脚一疼,身子晃了一下,“你后悔了,你当初就该让祝若明杀了我!” 金明清不吭声。 忽兰脸色煞白,忽然提高声音,“所以你给我下蛊!” “···是。我后悔了。” “可惜老子没死!”忽兰露出怪异的笑容,“金明清,你恨我,恨我也得给我忍着。忍着!听到没有?就像天下人忍朱重八那么忍着!” 他一把将她拽到窗前,伸手推开窗户,遥遥看到院墙上一线火光,红红亮亮,在夜色中,像天空的沉淀物。 “城里是我的兵,城外还是我的兵,你看他们在放火。我让他们抢女人,他们就都听我的,我让他们抓你,你还能跑到那里去?”他哈哈大笑,狰狞笑意流了满脸,“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原来是这个意思,好得很,好得很!” “你刚到肃王府的时候,不是这样。”金明清闭了下眼,“或许···我教坏了你。” 忽兰目光一抖,他一把甩开金明清,顺便踢开金明清脚旁的木盆。 “你教我···哼哼哼哼哼哼,”忽兰冷笑,“你以为我在乎你怎么说吗?我他妈想睡你,只好装作对你说的感兴趣!” “是啊,”金明清笑了,“原来这样。” 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