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破山河在-5(1 / 3)

金明清面容凝固,猛地扭过脸,朝西北方咚咚咚连嗑不休。

她心里叫苦:忽兰这个人规矩极大。这回倒霉了。

曾经肃王府势大,各族送王子入府。

那时候,金明清还不觉得忽兰有什么特别,只要不碍着别人,别说朝西北方磕个头,就算裸|奔,金明清也挺愿意看个乐呵。

但是收复开封时,忽兰身为参将助战,被一箭射断三根肋骨,就这他晚上还要磕头。

吓得金明清给他磕了几个,说西凉大哥我真服你了,要是不嫌弃这几个月我替你磕了吧。你只要再磕一个,长生天在哪里我不知道,牛头马面就来收你了。

唉,今非昔比啊。

忽兰道:“你心不诚!长生天怎么保佑你?”

忽兰看起来很不高兴,说了一长串话,无非是不受长生天保佑的人,要吃大苦、遭大罪。

按金明清的意思,就是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反正倒霉到她这个份上,再遭又能遭什么罪?犯不着平白磕头。无奈人在屋檐下。脊梁不能挺那么直。

一时二人都不说话,窗外乐曲又传了来,呜呜咽咽,时断时续,以琵琶做胡笳,终究不伦不类。

金明清正自出神,忽然耳边噼啪一响,她吓了一跳,侧脸去看,忽兰若无其事地搓搓手掌,别过脸,错开她的目光。

金明清盯着他,很难想象他会无聊到在别人耳边拍巴掌。

忽兰歪着脑袋,伸出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玛瑙坠子,“你到底,去哪儿了?”

金明清道:“还能去哪儿?转了两圈,见了见亲戚。”她忍了忍,没忍住,“你想把她们怎么样?”

忽兰道:“刚才父汗找我,我顺带说起了一嘴。我赚钱很容易么?府上哪里养得起这么多女的。”

金明清“咦”了一声,这哪里是成王败寇,这简直就是宾至如归。当下嘴巴一扭,噗嗤笑了出来。

忽兰拿笑眼瞅她,“你高兴什么?”

金明清怎么敢说,你西凉王子脸皮太厚,把人逗乐了。

幸好忽兰自己说:“算了,你脸皮薄,不说就不说吧,我心里明白。”

金明清唔唔点头。

忽兰继续道:“···施政当以不扰民为上。你们汉人不是都定亲么?那就照旧,该嫁谁嫁去吧。怎能天天在我家里,吃我的饭?”

这话好歹也过了国丈爷头七再说啊!

金明清憋笑憋得肋骨生疼,真快憋不住了。

忽兰看了她半晌,登时站起,“你在心里骂我无耻,是不是?”

“没有!没有!”金明清摇头,“谁抢得过,就归谁。自古这样,不分胡汉。当年朱重八声称‘日月重开大宋天’,从元人手里抢来皇位,还不是自己当皇帝?也没见他把皇位还给姓赵的。”

忽兰这才慢慢坐下,“刚才父汗召我,还说了祝若明的事。”

金明清不摇头了。面上没什么变化。可是喉咙有点喘不上气。

延绥双璧,一是肃王独女金明清,一是肃王义女祝若明。

世人称肃王心善,胡汉一视同仁。二十年前,回鹘部落小首领叛乱,肃王率兵征讨,捡到了首领遗女,收为养女,取名祝若明,与金明清一同长大,共同巩卫大昌边疆,并称延绥双璧。

直到两年前,开封之役,祝若明坚持凌迟忽兰,金明清抵死不许。

二人决裂。

金明清抱着膝盖,伸手抚摸那熊皮,细绒软软舔压手心。她随口道:“哦,她怎么样了?”

忽兰道:“收拢了长江以南的卫府兵,还想打我。”

父王教祝若明忠君报国,单论这一点,祝若明做得比金明清多,比所有郡主都多。

金明清拍手道:“诶,诶,论起辈分来,祝若明还是你表妹,对吧?有意思。有意思!福王跟鲁王争储,这是汉人打汉人,你跟祝若明开战,这是胡人打胡人。打!打个乱七八糟!我看热闹。”

“打死我,你当寡妇?”

“不是吧,我有未婚夫的,你记性不好?”

“谁记性不好?我看是你记性不好。父汗登基,我就是皇子。皇子,你懂不懂?就是我说他妈什么,就是什么!”

自古拼命造反的,都是为了当皇帝,住最大的屋子,睡最多的女人。要是清心寡欲,那么找一家寺庙,剃了头发就能做和尚,一文钱也不要花,造什么反?

金明清点点头:“也是啊。那你想让我当大老婆,小老婆,还是别的什么?”

听金明清答应得这样爽快,忽兰反而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