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在南京登基,光复大昌,你不愿意?!那你愿意什么?愿意亡国?” 山东郡主被抓住了头发,疼得眼冒泪光,“哼,光复大昌?我们北方帮你们南方打西凉,最后福王当皇上,你当长公主殿下,你母妃当太后娘娘,你们家唾手得天下?我告诉你,没这么便宜!” 江苏郡主语无伦次,“什么太后?我母妃不当。你母妃当?就她也配!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混账儿混蛋!” “你说什么?” “我说你母妃不配!看看她那帮娘家亲戚就知道了,你那些个舅舅们,吃备倭兵空饷,小老婆养了百八十个!谁敢支声,统统安个罪名,杀了丢进大汶河,你当别人不知道?” 山东郡主被说中,当下面红耳赤,“你敢骂我母妃!”高举了一只手,抡圆胳膊,嘭的一拳打中江苏郡主面门。 江苏郡主一声大叫,往后扬翻过去,带倒了椅子,众人扶的扶,劝的劝,屋中乱作一团。 金明清不敢逗留,悄悄溜了出去。 这时天色已晚,当头一轮明月。金明清仰头看了一会,觉得和延绥长城上的风光也差不多。早知道死这么多人也挡不住,当初做什么延绥双璧?小时候怎么那么傻呢。 还没走两步,就见忽兰从家丁处打问,急匆匆赶来偏房。 忽兰怒气冲冲,隔着两步就骂她:“让你跪长生天,你他妈跑哪里去了?” 金明清脸色急变,笑容满面地凑上去,“我给长生天磕了百八十个头,还要磕,忽然想起来了:这种好事,我不能独占。就过来劝别的姐妹,教她们也磕了七八十个,江苏郡主很有悟性!磕得晕了过去,现在还没醒呢。” 忽兰看着金明清,哼笑了一声。忽然伸出手来,一把揪住金明清耳朵,“下回再敢拿长生天开玩笑,小心你···”缩住不说,搓面片似地搓了几把耳朵,“回去!” 这一下猝不及防,金明清捂住耳朵,踉踉跄跄被忽兰拽着走,心道:从前是我揪他耳朵,如今可反过来了。 忽兰一路回到卧房,反脚踢上门。 卧房内陈设简单,一应书画全被扒去,挂上大幅飞鹰刺绣,红黑斑斓,煞是好看。 一张拔步床贴墙而置,床上一面厚厚熊皮,熊皮极大,边角拖到地面,细绒轻轻摆拂。 西凉乃回鹘分支,图腾就是“兔鹘”,即飞鹰。府上家丁能在一日之间,将卧房布置成这样,可见早早下了功夫,在仓库里存了备用,只等西凉大爷登基。 忽兰松开金明清,扯起熊皮,丢到地上,呼啦啦摊开,“过来跪着。” 金明清手脚麻利,扑上去,低头就要磕,却被忽兰扳住肩膀。 忽兰瞪了她一眼,跪在金明清旁边,右手摁心口,嘴唇瓮动半晌,然后双手慢慢合十,慢条斯理地磕了一个头。 金明清有样学样,也磕了一个。心想:反正这熊皮厚实,这头磕得也不疼。我吃什么亏啦?我一点也不吃亏。 眼睛偷偷睁开一条细缝,见忽兰表情虔诚。又想:哼,当初我不让西凉人背圣祖《大诰》,风水轮流转,你却让我跪长生天。恩将仇报,好不要脸! 想着,忍不住朝忽兰吐了吐舌头。 冷不防就在这时,忽兰睁开了眼,一双清透明润的琥珀瞳,正正瞧见金明清的鬼脸。 金明清心中一凛,差点没把自己舌头咬下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