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乃本乡生员!怎能如此粗鲁对待?” “你都读过书,还有脸行窃?”先前还在讨公道的邻人们,看见罪魁祸首在场,大家怒火更盛,你一言我一句声讨起了叔父来。 荆子玮见骂不过悠悠众口,又自知心虚,便将矛头转向荆燕。 他隔空朝她啐了一口,唾沫星子都要飞到她脸上,“你这个不孝女,目无尊长,冷血冷情!背着你父亲污蔑长辈,行此不孝不义之事,等我大哥回来,必定要拿家法惩你今日恶行!” 她冷笑一声,视若无睹,“父亲最明事理,哪会偏信你的一面之词?都说一人做事一人当,叔父而立之年,怎么都不懂这个道理,自己糊涂在先,做出这等丑事,反要来怪罪小辈!” 荆子玮的脸已然气得扭曲了,鼠须胡都跟着声音抖三抖,“你也有脸说?良心被狗吃了,都是你不知好歹,若听我之言早嫁了,我们家就不会落到这个境地!” 劝她嫁给郑懋,他也好意思说出口? 郑懋贪横算计,欺男霸女,他上任妻子也是强抢的别家佃户女,那女子一个不如意就被他动辄打骂,最后生生用军棍打死了。 如今亡妻尸骨未寒,他又开始物色新人,嫁给这种人就是往刀山火坑里跳,郑懋当初派媒人说亲,父亲死活都不肯牺牲她应下这门婚事,她这个叔父还想做主? 真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荆燕怒火中烧,她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原身活生生累死在田里了。敢情眼前这位叔父不仅仗着自己天生跛足,好吃懒做不愿下地干活,还要怪原身耍性子,不肯听他的话嫁给总旗,这才导致了他们如今的窘迫处境。 这是什么颠倒黑白的强盗逻辑? 她忍无可忍,登时抓起一旁雨缸中的水瓢,发狠舀了一瓢立刻泼摔出去,把他衣裳淋了个结结实实。 “叔父满嘴满身的脏污,不如就着这水洗洗罢,往后入了牢狱便没机会了!” “你——!” 荆子玮一身狼狈,拧头瞪她时恨不得咬碎牙。 “谁说要送进断事司的大牢了?”在一旁看她家好戏的郑懋不怀好意,抬手挡在她面前,“百户大人审不审,不是你们这些罪民可以置喙的。” 他话中咬重了“罪民”二字,朝她轻蔑一乜。 “不过,百户大人近日不在城中,临行前他已将城中事务暂交予我,”郑懋扶着他来时的小轿,一路走到她身侧,“故而此事由我来决断,荆二姑娘——” 他弯下腰,凑近到她耳边,盯着眼前露出半截玉瓶似的净白颈子,心中一股邪火,想起过去摸在指尖的滑腻感,恨不得立时将她放在手中把弄/亵/玩。 “若听你叔父的话早嫁给我作填房,我家谷仓中万石粮食都是你的,何苦闹到今天这般不堪?” 然而荆燕昂首,像听不懂他的话一样,退后两步,换上一脸从容轻笑,“大家都是打开天窗敞亮说话,总旗何故偏与我耳语?惹得旁人以为我家送了总旗大人好处,在此作威作福呢。” 这群虎豹豺狼步步紧逼,光谨慎退避,全然不能保住自身,她必须直面。 “好,好,荆二姑娘这么怕人误会徇私情,那自然要秉公处理。” 话音刚落,向来皮笑肉不笑的郑懋也被激怒了,他眼中凶光毕露,气急败坏大袖一挥,“来人,荆子玮夜盗军粮,人证物证俱在还拒不认罪,先行二十军棍!” 小巷内外鸦雀无声,叔父的惨叫声声入耳,所有人都吓白了脸,唯独荆燕面不改色。 恶人自有恶人磨,还得借郑懋的手惩处,才能让她这个混账叔父长长记性,敢心安理得拿自家侄女的下半辈子换自己的快活安稳,就该让他痛个够。 然而她还未庆幸完,下一瞬,郑懋的第二道命令就发出了。 “既然都说不清这些粮食究竟是谁家的,那便将赃物一概充公!” “什么?”有被窃的军户不敢置信,失声高喊,“这些好歹都是我们辛苦种出来的,怎么能说算公家的就算?” “有何不妥?”郑懋佞笑,“横竖都是要供给朝廷的,难道还有你家与他家的区别?天子恩重才容你们谪戍还罪,还将田亩、耕牛一并交予,你们如今竟不感念国恩,在此精于计算小家得失?” 他一句话堵死了所有人的争辩。 “那……我们三日后要交的粮怎么办?”有人在背后窃窃私语。 “冤有头,债有主,荆家另还各户窃粮,荆二娘子,你要的秉公处事,可还信服?”郑懋眼中净是恶毒的笑意。 “恭送总旗。” 荆燕心下了然,这一局他的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