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多次交道,便颇有些自来熟的模样,越霖也回应了一声,方说明来意。 “今日请王喜公公来,是想让公公认一认,这琼华苑中的宫人,可有昨夜见过之人。” 闻言,王喜眼角笑纹弯了弯,忙不迭应声,随后便回身,眯着眸子,细细辨别起这几十人。 苏衣封了妃位,循照宫中制度份例,琼华苑的宫人人数较多,按理说是个大工程。 好在王喜到底在宫中活了几十年,眼光早被锤炼地毒辣至极。 寻常伪装桥段,压根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收起面对越霖时的和颜悦色,利落地审视着每一个人。 在场内侍宫女皆与他打过交道,见识过此人手段又是与越霖不同的一种狠厉,无不微微发颤。 片刻后,王喜收回目光,他眉间微拧,回身又向越霖拱手,而后才略带了点意外道:“回将军,咱家……没见过这里的宫人。” 竟然没见过?越霖眸底微微一沉,又听见王喜絮絮叨叨抱怨道。 “咱家也十分想不通,昨儿咱为着那毒物,可亲自守了个通宵,一直不敢合眼的,贼人怎么就在咱家眼皮子底下给偷走了呢。” 越霁适才有些激动,原以为只要找出王喜眼熟之人,再确认其出现在鹦鹉夜间飞回寝殿之时,便能找到凶手。 可王喜此话如同当头棒喝,叫她眸底星芒一暗,越霖看在眼里,他本是习惯了查证之时不会一帆风顺之人,此刻眉头也不自觉微蹙了几分。 到底是何处被凶手误导了? 越霁紧抿着唇,眼神变化万千。 目光从微微啜泣着的冬灵,移到垂首敛目的寻梅,再是一派迷茫的樱儿,落到无法离去的吴太妃身上。 而吴太妃虽由始至终都坐在原处,可自从冬灵点出苏衣和吴友竹昔日旧情后,她浑身傲气,瞬时被一句话打败,已然消弭不见。 堂兄的悔恨,与吴家的教诲,让她怀疑起自己自幼年时便笃信的一切。 此刻吴太妃虽依旧刻意昂着脊梁端坐着,面上却流露出迷茫神色,犹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越霁收回放在吴太妃身上的目光,又移到王喜身上。 他也将眉头锁着,面露不安。 此事古怪,如若那凶手久查不到,岂不是放任一个怀揣着剧毒之人在宫中游荡。 而王喜身侧的孙太医,也未曾料到,即便找到了毒药来源,也不能查到凶手,亦是捋着长须蹙眉沉思。 眼见着孙太医的白须被他捋了数遍,验毒的手指上,不知何时,已挂上了两三根掉落的长须,一件被遗忘的事忽而涌上越霁心头。 “孙太医,你可有验过苏太妃寝殿的一壶红茶?” 顿了顿,她补充道:“那红茶应是滇红。” 闻言,孙太医面露莫名:“越少尹在说什么?苏太妃寝殿仅有一壶青砖茶,放在海棠酥旁的,下官已经验过了,并无南芜子毒。” 青砖茶色泽青褐,滋味浓厚,夜里饮用亦不易失眠。 苏太妃回宫时已夜深,樱儿选择此茶配海棠酥送去,倒也适用。 越霁将眉头拧着,看向掌事的冬灵:“冬灵姑娘,你可记得昨日,苏太妃何时用过滇红?” 冬灵吸了吸鼻子,好不容易将自己从悲伤情绪中抽离出来。 “昨儿清早,娘娘说她起身后仍觉得有些乏累,奴婢想着那滇红最是提神,所以早膳时为娘娘特地备了一壶。” “之后便再也没备红茶了?” 冬灵颌首:“没了。” 昨日清早的茶,如若不小心洒了出来,苏太妃离开琼华苑两次,定有打扫宫人会收拾干净。 再退一步讲,宫人一时不察,并未清理水渍,一天一夜过去了,怎么也该蒸发了才对。 那水渍若能留下来,必然是洒出来的时间不长,且侍女们一直没有再进入苏太妃的寝殿。 越霁的眉头锁得更紧了:“你们其余人,可在昨晚见过有人用了滇红?” 这话却勾起樱儿的回忆,她瞪大眼,无意识“啊”了一声,周遭人都转头来看她。 她便微微有些羞腆道:“越少尹,昨儿理应清理太妃娘娘寝殿的念儿偷了一阵懒,忘记将清早的茶水端走,直到夜深,娘娘回了寝殿,冬灵姐姐才将凉透了的茶水端出来,还将念儿训斥了一通。” 话一出口,被点名的念儿似乎受到了惊吓,急切地摆着手。 “越少尹,奴婢昨日是偷了懒,可并未动过太妃娘娘的茶水,更不可能往娘娘的茶水中下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