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太妃原名苏衣,是苏家三爷苏方的同母妹妹。 五年前的先帝,仅是初见了她一面,便大袖一挥,封了妃位,自此荣宠不断。 虽已做了太妃,她今年才不过二十又一,仍是一颦一笑顾盼生辉,进殿短短几步路,叫她走得仪态万千。 越霁早听说过她的盛名,如今一见,才明了这位苏太妃是何等绝色。 莫说男子,她一个女子也有些心驰神往起来。 苏太妃盈盈走上前,快到谢麒跟前时,忽而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将头深深地扣在地面,而后缓缓抬起。 “陛下恕罪,妾身方得知家中兄长竟做出如此灭绝人性之事,心里实在惶恐难安,无颜留在宫中。还请皇上恩典,允了妾身去守皇陵。” “起来罢,不知者无罪,”认错态度倒是良好,可皇陵早人满为患了,谢麒居高临下看着她,“动不动就罚先帝妃子去皇陵,朕成什么人了。” 先帝在位五十余年,年轻时还励精图治,老了不免俗地变得好大喜功,骄奢淫逸。 后宫年年有新人进来,七老八十还在喜当爹,谢麒和前太子的岁数差了二十好几,压根不存在劳什子兄妹情。 而他们的同父兄弟中,平安活到成年的,更有二十好几位,出类拔萃的自然不止前太子和谢麒。 这些人争权夺位几十年,即便先帝快病逝的日子里,后宫也腥风血雨不曾停歇。 待到谢麒终于在越家支持下坐上龙椅,仅处理不肯低头的兄弟,就差点杀红了眼。两年间,她只剩下了稀稀落落几名不成器的年老兄长,以及前太子的嫡亲长女,丹阳郡主。 至于先帝后妃,有儿子参与过夺权的,她全提溜去了皇陵。 剩下数人,全赐了封号,愿意归家就放其归家,不愿意就在后宫养着。 苏太妃不愿归家,不外乎是因着嫡亲兄长早逝,又同苏立不和,与其回家相看两相厌,倒不如在宫里安分守己终老一生。 谢麒松了口,便意味着允许她在苏家犯了如此大罪的情况下,自己切割出去,往后她仍可在宫里平平安安做她的太妃娘娘。这是天大的喜讯,苏太妃盈盈叩首:“多谢陛下开恩。” 言毕,她却无起身的意图,而是仰着脸,似水秋眸簌簌留下两行清泪:“陛下厚待妾身,妾身却心有所愧,妾身……并非全然不知情。” 她可是认了自己是苏家帮凶? “你知情?”越霁心里一紧,听见谢麒语气变冷,“既然知情,为何不报?” 苏太妃用袖角擦了擦眼角泪水,她面容哀愁,仿佛心里正进行着极大的煎熬:“陛下可否允许妾身细细说来?” 谢麒却无甚怜惜之心,蹙眉瞥她一眼:“长话短说,朕没多少闲工夫。” 闻言,她便缓缓阖上双眼,复而极快地睁开,向谢麒恭敬道:“不知陛下可听说过妾身的三哥?” 谢麒点了点头:“听过,苏方当年意气风发,中了探花郎时,先帝也赞他有将相之才,可惜还未等到他大施拳脚,便在家中病逝了。” 苏太妃显然和苏方感情更为深厚,听闻当今天子也盛赞三哥,她眸子更加暗淡:“妾身三哥因心疾病逝时,正是五年前,妾身被大哥送入宫中之时。” 表明自己并非自愿入宫后,苏太妃便顿了顿,等候谢麒替父亲发怒。 越霁知道苏太妃入宫前定过亲的旧闻,自然早猜到她入宫是苏家擅做主张,她往谢麒面上一瞧,果然见到同样知晓旧闻的谢麒不以为意道:“继续说。” 少了预料之内的叱责,苏太妃明显松了口气,接着道:“外人也许不清楚,可妾身自幼同三哥关系最为亲厚,对三哥身体是否康健一清二楚。三哥那时正值盛年,莫说心疾,连风寒都极少有,他去世前两日还和好友相约狩猎,根本不可能一夜间就因为心疾骤然猝死。” 又是五年前,正是苏家计划开始之时,天底下哪有这么多恰巧,谢麒反应过来:“苏方的死,和苏立苏文有关系?” “正是,”苏太妃点头,回首轻声唤她身后宫女,“冬灵。” 随着苏太妃一齐进殿,适才也跟着跪下的侍女,此时终是抬起头来。 许是主仆二人同行多年的缘故,越霁晃眼一瞧,竟觉着冬灵也有几分苏衣身上的神韵。 冬灵形容同苏太妃一般哀伤,只是未曾流泪,这时候只是颤声仰视着谢麒道:“冬灵拜见陛下。” 谢麒扬了扬下颌:“说罢。” 冬灵恭恭敬敬道:“回陛下的话,冬灵曾在三爷死前的两三日,无意间听见过大爷在院落假山后悄声与人说话。彼时大爷不顺,眼热三爷春风得意,将怨气全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