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人手臂?” 她缩了缩脖子,不服气地辩驳一句:“我哥不也成天喊打喊杀的嘛。” 见势不对,越淙赶紧打起圆场:“最该骂的是越霖,身为长兄,出门在外,也不知道好好提点妹妹。” 叶谨知侧眸横了眼丈夫:“你急什么?越霖在宫里,回来自然有得收拾。” 她叹了口气,越霁拿她兄长当做榜样,诚然,越霖杀伐果断,雷厉风行,深得圣上赏识。 可与此同时,即便他生了副剑眉星目的好皮囊,但长安城姑娘一听到他名字,就吓得面色发白,魂不守舍。 二十出头的人了,现在竟连个定亲的苗头都不曾有。 越霁身体不好,说亲本就困难,若是再跟着他如此下去,只怕日后…… 这会儿,越霄才被母亲摔茶盏的动静叫回神,他听见叶谨知口口声声要收拾越霖,忙出声道。 “母亲,他们两人仅用一天时间,就破了女鬼索命的连环案,可是立了大功,为何要收拾兄长?” 他又转身殷切望着长姐,一双眸子里满是崇敬:“阿姐今日也十分厉害,我都听说了,苏家老头儿连个证据也没有,就要捉拿歌姬当犯人。若不是阿姐站出来同他呛声,那姑娘不知道多惨呢。” 案件虽破了,却未公开其中内情,没两个人知道裴瑾裴瑜的双生之事,越霄才并不知道他此番同情的正是凶手。 眼前的越霄心思单纯,越霁骤然又想起那个同他一般年岁,同样有个胞姐,命运却和他千差万别的少年。 她心里有些发苦,春雨楼还有二十几个命途多舛的女孩,如今幕后主使被抓,骤然一听,她们仿佛得了自由,可人言可畏,她们究竟还能否真正归家,越霁却不敢下结论,便微不可查地叹了气。 而越霄正因为提及苏家,颇有些气恼。他打听了坊间传来的八卦,得知金麟卫围了苏府,义愤填膺道。 “苏家那些人,不止当家的老头,连苏荆苏芃都成天揪着阿姐翻来覆去骂,说她目不识丁,举止粗鄙,说她这般品性当朝廷命官简直叫人笑掉大牙。可今日阿姐破了案,我才知道,苏家这些个嘴上最品性高洁的人,居然在做逼良为娼,拆散人家的勾当。” 他说的苏芃是苏荷的嫡亲兄长,苏家三房的长子。 大房二房在劫难逃,三房却无人参与这起重案。入了秋,苏芃若有真才实学,能榜上有名,那苏家以往被压得抬不起头的三房,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叶谨知听见苏芃姓名,挑了挑眉:“苏芃当着你的面骂你阿姐?” “骂了好几次了,母亲也知道的,他们读书人最是尖酸。我听着气不过了,想替阿姐辩驳两句,他便阴阳怪气地说我要拿将军府的架子欺负他。” 知晓内情的几人,只觉嘴角涩然,不知如何开口,满室寂默。 叶谨知满腹心事,撇开越霄不提,方才一番话,又让她猛然考虑起越霁如今身份。 越霁到底已不是个普通闺秀,天下士子恨她厌她,再以往日的要求约束她谨言慎行,只教政敌得意,索性她有着天底下最大的靠山,反倒不如让她随心而行。 当真是造化弄人,十几年来,她养育越霁的心思,全然与那人相反。 只盼着越霁低调安稳一生。能嫁户好人家自然极好,若是没有合适的,她也存着养越霁一辈子的思量。 可越霁这孩子,越长大,便越是和那人性情相似,似乎注定做不了一个规规矩矩的大家闺秀…… 见到妻子默然不语,面色渐渐凝重,越淙也自然知道她又思及故人,难免担心她伤神垂泪,几乎是脱口而出道:“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今天都做得不错,夜深了,早些回房休息才是正经。” 三个孩子便站起身行礼,准备告退,屋外忽然传来个尖声尖气的男子笑声。 “我今儿可是赶巧了,将军府上人都齐全呢。” 而后,那声音主人才笑吟吟踏入屋内,他花白头发规矩束好,藏在官帽中,赫然是方从宫中离开的装扮,越淙率先上前一步:“王公公,什么风把您老人家吹来了?” 这位王公公名唤王喜,曾是先帝跟前的老人,早在陛下入主东宫前,便从先太子阵营跳到陛下这头,因着他审时度势的本领高强,如今在宫中也是地位超然。 王喜温和地笑了笑:“越将军不必担心,咱家今儿来,不为什么大事。只因越少尹今日破了宗大案,陛下龙心大悦,所以让咱家接越少尹入宫奖赏呢。” 这是极大的殊荣,越霁扯了扯嘴角,却只能苦笑一瞬。 到底睡不了一个好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