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老板不怎么管堂前客人,不然也不会记不得甚多人认为古怪的马季。 越霁抚掌笑起来:“老板,京兆府办案,将染湘姑娘请来,记得拿上账册,我不查税务,只管拿真的就好。” 老板面色一僵,拿不准越霁言语是当真如此,还是哄她添税款。 “愣着做什么?”越霖一直不曾开口,此刻总算出声,冷沉语气和他面上神情如出一辙。 她一个小店能缺的税钱撑死了不过十几两,姑娘声称是京兆府的人,身边郎君却气势汹汹,虽不说名号,但身后跟着金麟卫,即便不是越霖那个冷面阎王,也不晓得是何等大官,没必要揪着一个小店找麻烦。 老板想明白了,这行人必然是为着寻常人等不能晓得的大事,忙赔笑道:“大人勿怪,奴家这就去找。” 她匆匆离去,不多时就将染湘叫了过来。 染湘面上一片茫然,不晓得发生了何事,又骇于金麟卫的威严气势,不敢出声询问。 她默默拉起肩头滑落的衣衫,遮住雪白肩颈,只怕不慎冲撞了他们。 越霁便安抚着笑道:“染湘姑娘莫怕,我只是来问些问题,姑娘一切照实回答就好。” “大人问吧。”染湘咬了咬唇,应声点头。 越霁便吩咐赵寒山将画册翻开第一页,举着站在她面前,确认她看清了,才询问道:“姑娘瞧仔细了,这画上的点心,你可曾见过?” 第一页的点心是个青绿色小果,椭圆状,中间略凹些,像个蚕茧1,赵寒山将一旁注释念出来:“艾草调色,拇指大小,无馅料。” 这句形容勾起染湘的回忆,她瞪大眼,无意识“啊”了一声:“我好像…… 见过个蚕茧果子的。” 话一出口,她又急忙捂上嘴,懊恼自己太心急。 这些大人物定有什么大事要做的,自己却满嘴好像、也许,只怕对方要恼她了。 看出染湘害怕,越霁便对她鼓励一笑,“染湘姑娘,你慢慢讲来就是,说错了也不打紧。” 得了她的肯定,染湘应声解释道:“以前我有个朋友,曾做过这个点心给我吃。” 说到这里,她又犹豫几分,慌张望着老板,老板点一点头,她才敢继续说。 “不知大人有没有听说过长乐街女鬼索命的传闻,我那个朋友,就是他们嘴里的女鬼。” 一听这般描述,越霁秀眉扬了扬,问道:“你的朋友就是闻香楼的素娘?” 染湘点了点头:“其实我和素娘幼时在一个村子,不过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将我卖了,素娘家里是因为她哥哥结婚拿不出钱,才将已经是个大姑娘的素娘卖到花楼。” “她才被卖过来时,我并不知情。也是后来她被一个坏蛋哄骗,大了肚子。我听楼里姐妹闲话,说起大了肚子的姑娘原名叫小花,我一听就愣住了,赶紧去闻香楼看她,才晓得她那时候已经这般惨了。” 素娘怀孕后竟然会做马季独一档的点心,越霁皱了皱眉:“你后来便常去看她么?也是那时素娘给你做了点心?” 染湘略一迟疑,面上有些难过:“回姑娘的话,毕竟我们自幼认识,又都沦落到这儿。闻香楼的妈妈恼她,素娘的吃穿用度极差,她那会儿又整个人神思溃散的,我瞧着心里难过,便常常去陪她。” 想到此处,染湘眉头皱起,语气多了些不忿。 “素娘那时候常常做点心给我吃,她说她孩子的爹喜欢吃这些,长安又没得人卖。我劝她歇了心思,她却坚持不肯听,说那人有的是银子,定是觉得花楼姑娘不持家才不肯赎她。” 素娘死于流产血崩,马季自然是没有赎她的。 想到她死前一段时日,竟还挺着大肚子,日复一日做着点心,只为告诉马季她可以做个持家的好妻子,越霁心底到底为素娘不值。 越霖盯了染湘片刻,忽而开口道:“你和素娘重逢后,马季可来找过素娘?” 染湘张了张嘴,才反应过来两位大人是查马季的案子,垂下眼眸。 “来过一次,我恰好那天也去寻素娘。素娘见到他来,欢欢喜喜地抱了一包点心给他,什么肉馅的糖酥饼,还有这个蚕茧一样的小果子,还有夹了腊肉的糯米团子。” 她越说越快,越说越气:“哪知道马季一见到那包点心,就发了狂将点心全扔到地上踩成渣。不停嘴地骂素娘拿孩子来绑架他,让素娘死了那条心,他绝不会赎她回家的。” 染湘眼里生出悲凄,抹了一把眼角。 “我真是不明白,素娘为何就死了心喜欢马季。那个马季本就是长乐街出了名的怪人,以前有姑娘想拿他的点心吃着顽,他直接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