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霁心中腾地生起一个念头。 十分荒诞,却又在情理之中。 “我们要马上赶去长乐街,还需得叫上青梅和赵寒山。”她扭头看向越霖,言语里笃定意味十足。 越霖毫不犹豫沉声道:“我传金麟卫……” “不必,”越霁心慌意乱地拦住他,若这个念头是对的,那么她此刻就是放任真凶在外的罪人,“金麟卫不在周围,你驾马去寻就慢了。我先通知了青梅,再去寻几个金麟卫来协助便好。” 她伸手探入自己的里衣,在脖颈处摸索几瞬,牵出套在脖子上的一条细长红绳,红绳末端绑着一个金色口哨。 口哨大小袖珍,没有多余的雕刻纹饰,却看上去精致异常。 越霁吹响口哨,一声悠长鸟鸣传入空中。 顷刻间,他们面前多出一名中年妇女,容貌服饰皆是放入人群中再找不到的寻常模样。 她向越霁笑着,眼尾皱纹泛起,观之亲切:“越大人。” 语气神态无不像极了话家常的农家妇人,越霁颔首道,“让青梅和赵寒山捕快尽快去长乐街,我在街头等他们。” “是。”妇女应声,没一句多余话语,领了命令,一眨眼的功夫,已消失在她面前。 越霖默了默,忽地赞叹一句:“好轻功。” “却只是轻功好,不比你们金麟卫,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勇武得很。” 越霁哑然失笑,吹灭他撬墙角的小心思。 “而他们有幸能施展轻功逃走倒也罢了,若是一个不察,几乎是上一个死一个,上两个死一对,极惨的。” 越霁嘴里絮絮叨叨说着,一股脑爬上马车,越霖这次先上了车,坐在前方预备驾马,没人托她一把,到底动作狼狈了些。 越霖手里握着鞭子,骤然挥鞭,凌空撕开一道裂缝,骏马疾驰起来。 坐在车厢里的越霁,无需掀开轿帘,便能听到他无奈声音:“下次让茱萸给你备个板凳,这马车终究不适合你和青梅,每每坐一次,爬上爬下都折腾两次。” 话说得隐晦,其实原因却也很简单,越霁心里清楚,车架底盘高了些,她和青梅腿短,便上下吃力。 “也不适合阿霓!”越霁在车内顶撞他,对于身长问题,她一向严谨。 话音落下,无人见着越霖露出一个极浅的笑:“小妹超过你半个脑袋了,她坐这马车并不费劲。” 越霓比越霁小两岁,今年及笄。饶是如此,越霁不过空担了长姐名头,身长体量皆不如越霓,只是年岁渐长,因此五官比她舒展些。 越家四个孩子,除去她,都随了他们爹越淙,身姿挺拔高挑。越霁嘴里叫着伤心,心里却不太当回事。 幼时有人无事生非,指着越霁笑她不像是越家的孩子,她也只会轻蔑睨一眼那惹人厌的小孩,知道什么叫肖母么?我母亲身量娇小,我最像她,有何问题?正因如此,我娘才最疼我,我外祖母给我的压岁钱才最多呢。 世间万事皆巧合,母亲叶谨知身形娇小的缘故,以她本人的说法,却因为外祖母是江南人。 越霁眸光闪烁几千,心中猜测并无证据,她便颇为委婉地向车厢外的越霖说道。 “马季的点心虽然被称为古怪,却做得并不差,不若旁人也不会以为是他去铺子买的。而这句古怪,皆出自长安生人的口中,他们吃惯了糖酥饼,吃惯了白色的透花糍,便觉得其他口味俱属异端。” 大楚各地风俗不同,饮食自然千差万别。富饶平静的长安,青砖黛瓦的江南,亦或是他曾待过数年的黄沙塞外…… 越霖将自己从回忆中抽离出来,挥一道马鞭,才出声道:“我也记得,从前……听爹说起,他在幽州驻扎打仗十余年,幽州位处边塞,吃食便和长安大相径庭,更多是西域人的风味,譬如长安盛行清煮羊,他们却爱用几十余种香料炖煮。长安多面食,他们却以胡饼替代主食。” 话音戛然而止,马车停下,越霁听见了越霖下车声,片刻后,他便回来道:“十名金麟卫去长乐街可足够?” 金麟卫在长安各大坊市皆有巡视人等,任申家所在怀德坊,越霖记得各地路线,一对时间,便能找到怀德坊中巡视的金麟卫 越霖掀开轿帘一看,有金麟卫站在车外等候命令,她冲越霖点头:“够了。” 两人话止于此,隔着轿帘交流,始终不够稳妥,不过心头思绪仍因此而起。好在马车驶出怀德坊,调头往东南方向的归义坊,一路逐渐吵闹起来。 先是人声鼎沸的市场叫卖声,后是婉转精妙的乐声和女子娇呼调笑声交织。 越霁一听,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