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挥着手上折扇,指向那年轻女子,向越霁不耐道。 “越姑娘,不必追查了,这个歌姬就是杀害我侄儿苏苇的凶手,我已将其捉拿,你带回京兆府审问,她定会认罪的。” 被指认为凶手的女子一言不发,越霁虽只看见她侧脸,仍发觉她双唇紧抿,凤眼压火,背脊僵直,纤白手指死命掐着衣角。 本是个芙蓉面杨柳腰的绝色美人,此刻却发髻松散,手腕处更是被家丁扭打出大块乌青。 而喉间的衣扣,更是在争斗中被粗鲁地扯坏了。 苏苇在凉亭调戏这貌美女子时,越霁亦躲在不远处,直到他离开凉亭后,越霁才跟丢了他。 女子自然算是有嫌疑的,可苏家不讲道理地强行将姑娘掳了来,无非仗着歌姬人微言轻,无力反抗。 当真是令人生厌,越霁笑将起来,紧了紧指节,忽而讥讽出声。 “捉拿犯人?本官却不知苏先生何时领了京兆府的差事,定罪捉拿都替我们做了。” 苏立眉毛一扬,怒了。 他和越霁本就是老对头,当初陛下给越霁封官一事,传到国子监,不满者众多,既看不起她女子身份,又鄙夷她从未参加过科考。 苏立其人最重礼教,更是反对者中的翘楚。整日里上课再也不讲旁的,只把越霁做过的每件事都抓出来批判。 今日骂越霁成天看公文,不会走访体察民情,明日骂越霁走访巡街还吃零嘴,不成体统,骂得面面俱到,比御史台的言官还勤勉,立志将越霁骂成筛子。 如今终于见了本尊,苏立斗志昂扬,欲率先给越霁来个下马威。 他冷笑一声,斥道:“你个小丫头懂什……” 话说到一半,他骤然转了调,几乎是带着几分惊吓的语气,随后闭了嘴,一声也不敢吭了。 周围人亦瞬时肃容敛目,垂下了头,就连验尸时无人叨扰得了的李四年,此时也停下动作,起身往越霁身后看去。 越霁不由得顺着李四年的目光侧首,。 阳光从她身后打来,直直照在开门那人的玄色袍领。 藏在袍里的金色丝线又将光折射到越霁眼里。 来人面若冰霜,穿着玄黑长袍,周身萦绕一股肃穆逼人之势。 腰间佩着把寒气摄人的青色长剑,正是当今天子御赐的青龙剑。 而那人身后亦步亦趋跟着一个梳着双丫髻的青衫小丫鬟,即是不晓得跑哪去了的青梅。 越霁微微仰头,对上一双深寂如潭的墨色眼眸。 她轻笑着唤他:“哥哥。” 那双眸子里骤然生出了温和笑意。 众人面面相觑,越霖身为越家长子,却从不参加任何宴席。 是以即便忠义伯夫人向他递了帖子,也不过出于礼节,从没料过这位冷面煞星会蓦然现身。 越霖深寂目光扫过在场众人,而后对越霁点点头,肃声道:“方从宫中出来,圣上下了令,这桩案子金麟卫要和京兆府一起办。” 李四年身为京兆府仵作,和金麟卫也是打过许多次交道,和越霖早已相识,虽有些惧他,这会儿也稳了心神,只是讶道:“今日的案子闹这么大么?” 越霁早已料到,秀眉一扬,老神常在地悠悠望着越霖,越霖正欲开口解释,苏立又猛地开口道。 “越将军,此案凶手就是这名唤香君的歌姬。” 他此时神色如同身后那个年轻男子一般哀切,可同样的,他们两人都不曾掩盖住双目中的不耐。 越霁挑了挑眉,不亏是父子呢,演技也是一般模样。 越霖侧眸,扫了他一眼。 他并不怎么刻意冷了脸色,却叫苏立面容一僵,迅速低下头去,可仍不死心地拱手高声叫道。 “还请将军为我侄儿捉拿真凶归案。” 再打量几下咬着唇的香君,越霖依旧安如泰山。 良久,在苏立耐不住性子,还欲再说什么时,蓦然沉沉开口道:“哦?这就是苏先生动用私刑的原因?” 他一字字说得不急不慢,却带着千斤重的压迫感。 家丁惊慌中抬头,欲寻求苏立指示,却恰巧撞上越霖肃杀目光,浑身一震,双手便微微颤抖起来,不敢再用力。 苏立一个激灵,瞬时觉得自己的舌头不好使了,他张了张口,却哑然无声。 这苏立当真是非暴力不合作的典范,越霁拍掉月白裙角上沾染的显眼青苔,走到越霖身边。 顷刻间,她使劲一扬手,直接抽出越霖腰间那把御赐的青龙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