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于归颇有些不服气：“那奴家也可以在自己的食肆中卖这粉团盒子啊！”

方晏如有些宠溺地笑：“哎哟，我的小娘子，你的食肆在这汴京城中还默默无闻呢，若非小生我慧眼识珠，有多少人能知道你这间食肆？”

沈于归笑他油嘴，心中却知道他全没说错。虽说自己的馄饨铺确实攒下了些许人气，只是如今改成食肆，又没什么拿手好菜，原来的那些老食客也在慢慢减少，长此以往，也是不行的。

方晏如看了看尚未卖完的粉团，皱了皱眉，小声嘟囔道：“这些粉团还需要卖多久？”

沈于归奇道：“怎么，方郎君怎的突然关心起奴家的事情来了？”

方晏如道：“小生明明一直都很关心娘子，娘子感觉不到吗？既然这粉团卖得这样慢，若是娘子定要卖光了才肯歇息，不如就让小生将这些粉团吃光吧！”说着，又眼疾手快地往嘴里塞了一个。

沈于归气得抄起自己的钱袋子便砸，若是自己不拦着，这吃货一般的府尹恐怕在“帮自己吃完”这件事情上真能说到做到！

方晏如又心满意足地塞了两个进口便罢，将每种口味皆尝了一遍，又凑过来嬉皮笑脸道：“既然小生也尝过了娘子的粉团，不如就让小生来帮娘子来卖吧！”

沈于归心中疑惑，您这又是在闹哪出？

只见方晏如有模有样地整了整衣衫，在粉团的小摊旁站定，直接开唱起来：“正在走，抬头看，老板来卖糯粉团。糯粉团，生意好，一天能赚俩元宝——”

沈于归第一次见到这种吆喝，心中倒觉有趣，自己也不过就是“来！瞧一瞧看一看！极好的粉团子”这样的吆喝，这读书人不愧就是读书人，不仅说话中听，这吆喝都能吆喝出一番新意来！

这“高级”吆喝确实比自己的吆喝来得更加受欢迎，没过一会儿便围来了许多人，沈于归自然笑得合不拢嘴，动作麻利地给他们递粉团、收银钱。

没过多久，这粉团便卖完了，还有许多未曾买到的女子依依不舍，十分惋惜，甚至还有数人纷纷询问沈于归是否有食铺。这样好的推销机会自己怎能浪费？于是沈于归又抓住这机会大肆推销了一番，众人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此时已是半下午了，自从有方晏如相助，自己的粉团卖得极快，故而也不甚疲惫。沈于归快速收拾了东西，便去给方晏如道谢。

方晏如脸上极得意：“沈娘子不必谢我，虽说能助沈娘子卖出这么些粉团去，但小生也未做什么，这谢字受之有愧。”

沈于归疑惑：“方才郎君不是帮奴家吆喝了吗？若非如此，方才怎会有如此多的娘子来买奴家的粉团？”

方晏如笑道：“沈娘子方才自己也说了，是有许多娘子来买粉团。这哪里是因为吆喝啊！这分明就是为着小生我的玉树临风、仪表堂堂啊……”

“……”

“既然这粉团与桂花酒皆已经卖空，那奴家便先走一步，郎君自便。”说着，沈于归便行了礼，推着小车就准备回去。

“沈娘子请留步！”

沈于归停了脚步，只听得身后人慢悠悠道：“莺燕春光如许，娘子岂忍辜负？”

沈于归转过头来，十分不解：“那方郎君的意思是——”

“若是沈娘子肯给小生三分薄面，不如今日同小生一起探春如何？”

“探春？可是我手上还有——”沈于归话还未来得及说完，只见方晏如挥了挥手，他身后便自有人十分懂事地上前来接过沈于归的小推车。

方晏如言笑晏晏地看着她，虽然未曾说一个字，但意思已经是很明显了。

既然人家也帮着自己卖了这许多粉团，自己再如此扫人家的兴致也是不好，况且，与方晏如一起踏青郊游这等美事，自己也算是乐在其中。既然如此，那便应了吧。

“虽说小生与娘子身份有别，不过若是小生与娘子私下交往时，不论身份尊卑，只论男女之别。”说着，方晏如还向沈于归行了一礼，“这一礼并非开封府府尹之礼，只是一个汴京城中的富贵公子之礼罢了。”

其实沈于归也不喜欢这种封建阶级的森严礼节规矩。自己本就是带着现代“人人平等，男女平等”的思想，只是如今回到了宋朝，可谓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今这方府尹竟也能有此观念，倒是让沈于归不禁又增添一层好感。

沈于归唇边泛起一个笑容，施施然接受了这一礼。回礼之后，二人并肩向春光烂漫处走去。

金明池不愧是金明池。作为皇家园林，自三月初一便向民众开放，供百姓踏青游玩。金明池临水而建，依山傍水，极尽地利。金明池内一到春日又是草长莺飞、绿草茵茵的景象，故而百姓亦多喜欢来此踏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