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眼珠子转向门外:“我觉得——他应该是有点累了。” 戚九手下动作停下,顿了一会,小声道:“奴婢觉得不像累的样子。” 虞秋烟扯了一下嘴巴:“算了,我问你做什么?” “小姐,您还是先去沫浴罢。”戚九指了指她身前被淋湿的衣衫。 鹅黄春衫薄薄贴着腰身起伏,尽管衣衫经过方才那一番折腾已经变得灰扑扑的,但还是难掩身段,更遑论内里中衣上的刺绣隐约可现。 虞秋烟从戚九所拿的镜子直接瞧清了自己的脸——被浓烟熏出了一条条漆黑的脏痕,头发也乱糟糟的,整个人仿佛是从哪逃荒来的小乞丐。 她就是以这副“尊容”见的章启…… 难怪他不及答话便离开了。 - 按理章启今日本该在京外的丰镇安营休整,明日才入京。 可是才落脚,就收到了戚鼎的传信,信中提了一句虞秋烟问药之事,他心中不安,当即日夜兼程赶了回来。 他一路心惊胆战赶到宅院,在院中看到她脸上被浓烟熏得跟花猫一样,肩上也湿透了,狼狈地跌跌撞撞地跑进他怀中—— 抱紧她的那一刻,他的心才渐渐平静下来,那时候,他才知道,他多么担心她会出事。 自责和愧疚,甚至不知所措。 他害怕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她,甚至不敢在房中多呆。 直到戚鼎从屋外赶回来。 …… “前阵子,虞小姐在西市食楼见过盛家的小姐,至于是何事,属下无从得知。” 戚鼎在书房中肃声继续道:“听戚九所说,虞小姐今日前往洗砚斋时虞二小姐要跟着,虞秋烟却佯装生了气,不愿意带着她。且据属下所知,虞小姐日前特意问过旁人遇到火情如何脱身,且她借由戚九从属下这要走了不少醒神的丹药、解药……” “她像是早知会发生什么。属下查到她和盛家小姐传过信件,许是因为这个缘故……” 戚鼎也是今日在事情发生之后才明白过来,虞秋烟分明是以身为饵。 但就算明知会发生什么,在这样的险境面前,也很难保证万无一失。 很难想象虞秋烟一个人竟然有那样大的胆子,在明知有危险的情况仍旧往圈套里钻,宋成毓那样的疯子,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戚鼎不敢去想这个可能性。 他讲完却见章启看着手中的信件发呆,不置一词。 想起那宅院中的情形,戚鼎继续道: “卫所的人虽扑灭了火,但院中两人早已回天乏术。 若属下所想不差,那男尸手部受伤应是宋成毓,女尸只怕是盛家小姐……两人都被灼烧得面目全非,仵作仍在查验,火势是由屋内而起的,从门外抓住的小童也验证了,他自言是受宋公子所嘱托,从外锁住了房门……” 戚鼎越讲越发觉得心里没底。 “是属下失职。今日才意识到虞小姐的计划。”末了,戚鼎自责道,“属下愿意领罚。” 章启沉眸看着手中的信件,缓缓放下。 “你该庆幸她没事。”他走之前只交代了这一件事,戚鼎都没有做好。 “下去吧。”椅子上坐着的人,沉着眉回道。 戚鼎走后,章启才往后靠在了椅背上。 他一路疾驰入京,还是晚了一步。 他担心她出事,整颗心系在她身上,心绪大动,一直心惊胆战,见到她之后仍旧惊魂未卜。可如今,戚鼎却告诉他,她是以身为饵,明知是圈套仍旧不惜只身犯险,她怎么敢? 戚鼎或只是震惊虞秋烟的胆大,而章启却更为了解她的脾性,她看似有备无患,可所作所为却更像是一种不惜自损八百伤敌一千的自救。 章启原本以为春狩那一日对她造成的阴影已经散去了,却没想到她明知宋成毓有害她之心,仍要犯险。 她并不是对宋成毓心存幻想,相反,而是想彻底了结一大威胁。 可,宋成毓为何会给她那样大的压力?章启无从而知。 她也从未提起过,可是不相信他? 无论是她只字不言,孤身返险,又或者是这整件事情,她从何而来的经验…… 这种种未知都让章启由衷生起一股更深的暴戾。 - 精神时刻绷紧,在心头盘算了数日的事情终于尘埃落定,虞秋烟在沐浴完之后便靠着床榻沉沉睡去。 迷糊间感觉到有人轻轻的抚着自己的脖颈,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