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小蕊端着茶水进了厢房,见盛玉英坐在桌后僵硬地扭着脖颈,赶紧上去帮她捏了捏肩膀。 盛玉英微抬起的手腕上一片刀刻下的划痕。 “小姐,你这是怎么弄的?”小蕊捏着盛玉英的手腕,立即红了眼眶, 主屋里的动静响了一整日,宋成毓不让别人靠近,只有盛玉英偶有进出。 可里头的动静并不因此减小,她家小姐每一天出来身上都有烫伤的痕迹,如今更是过分了…… 盛玉英静静地看着手腕上交错的伤痕,想起宋成毓这几日来的模样,双目失了神。 “滚!滚!你也觉得我是个废人是不是?”宋成毓挥手将打落了药碗,滚烫药汁从她的肩膀淋下。 那时候,她不过是特地回避开了他的伤手罢了。 “你是不是也瞧不起我,我如今成了这副样子,是拜谁所赐?不要忘了这里面也有你的一份功劳。”蛇信一般的气息紧贴着盛玉英的耳廓。 “我不好过,你们都别想好过。我去了地狱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这几日,他愈发阴森可怖,像是讨债的厉鬼,数次从床上惊醒,语言疯癫,喜怒无常,对着周围的人非砸即骂。 她想等他情绪平静下来便好了,看着他面上的伤痕宽慰道:“会好的,明轩,我不在乎……” 宋成毓却桀桀怪笑:“你不在乎?呵,你当然不在乎。你不如在你的身上也划上两刀,看看疼不疼?” …… “小姐,您这是何苦呢?您这样,他也不会感激您,呜呜呜,小姐……” 意识渐渐清晰起来,盛玉英听着丫鬟的哭声,面色发白,渐渐流下了眼泪。 - 自虞秋烟订婚后,成府的小姐数次主动相邀,不是逛首饰店,便是古董文玩,虞秋烟闲着无事时便应了下来。 这日,前往洗砚斋的路上,马车行至半路。 成妙心若有所思,提道:“上回,我在医馆遇到了盛玉英,她近来过得可不好……” 虞秋烟大抵也明白盛玉英的处境。却没想到回府时,她也遇到了盛玉英。 马车外响起一阵声响,寻风在半道停了车:“小姐,有人拦车。” 虞秋烟掀开帘,便见到了在前面不远处站着的人,正是盛玉英。 她的丫鬟见马车停下,匆匆抬步走过来,语气凄然:“虞小姐,我家小姐知道此举行事不妥,但还望虞小姐抽出空往茶楼叙话。” 虞秋烟本不想理,可是那丫鬟的眼泪说来便来,抓着车前的横生,楚楚哀求:“虞小姐,我家小姐是真的有话同您说。我家小姐,我家小姐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虞小姐,你不想知道,宫宴那一日王爷同我家小姐所说的话?”丫鬟意味深长道。 虞秋烟应了丫鬟的要求,尽管宫宴那一日的事情,她已经从章启那知道了。 当初,盛玉英在虞秋烟刚订亲时就递了信,是为落井下石。她和成妙心一般,觉得章启绝非良人…… 盛玉英能讲出的话必定对章启不利。 茶楼的厢房中。 盛玉英福了下身,替虞秋烟倒了一杯茶水,态度前所未有的乖顺:“玉英实属无奈才出此下策,虞小姐放心,虞小姐若想知晓什么,玉英必当如实相告……” “不必,你不必拿此事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 虞秋烟想到那丫鬟饱含暗示的话,有些不耐烦道: “宫宴那一日的事,我已知晓,倒不必再听你胡编,我过来,并不是想知道那一日发生了什么,而是想告诉你,盛小姐还是好好少招是非,安分守己为好,不要总将那等丢人的经历拿出来套近乎。” 说得好像她和章启关系不一般似的。 盛玉英面色难看,手下的茶水险些泼出去,没有反驳,垂下脸,轻声道:“玉英会记住虞小姐所讲的话。先前的信件……也是我浅薄无知,望虞小姐不要放在心上……” “既如此,没什么事,我便先走了。” “等一下!”她惊叫了一声,神色凄惶地紧紧抓着人,“虞小姐,玉英,玉英还有话要说……” 多日来悲惨的遭遇让盛玉英瞬间留下眼泪,她哭起来,竟开始向虞秋烟道歉,直言先前种种作为全是她的自以为是,入了魔怔,说她死有余辜…… 她言辞格外诚恳,可虞秋烟不为所动,似乎想到什么,静静地听盛玉英悔恨完,虞秋烟讽了一声:“宋成毓让你来的?” 哭泣着的人忽然顿了声,转瞬,盛玉英哭得愈发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