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了摆手道,“云松。” 白云松闻声停下脚步,见老爷子准备站起来忙上去搀扶,老爷子拨开了白云松的手站起来走到了白景暝面前。“知道为什么让你跪四天吗?” “反省。”白景暝没有说太多的恭维话,在这里没有这个必要,他也没有去揣测老爷子的心思,他说,“反省这些年的错和罪。” “让你跪四天,三天是为了白家的列祖列宗,一天是为了你妈和你大伯母。”一边的白云松有些惊讶,显然他也没想到老爷子会这么说,“白家其他人都对不起你,所以受不起。” “不,我....”白景暝慌乱地抬头,老爷子却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走吧,洗去纹身,从此你与白家再无瓜葛,没有责任也没有义务,你是自由的。” 白景暝愣了,他呆呆地望着老爷子,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这样就结束了吗?洗去纹身,再无瓜葛?本以为今天到刑堂会是一轮煎熬,一顿藤条或者一顿皮鞭,可是怎么也没想到得到的会是这样一段话,就这么结束了? “云松,开门。”老爷子命令道,白云松点头转身朝大门走去。 “爷爷,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吗?”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的白景暝觉得自己完全冷静了下来,“我知道我错得很离谱,我再也不敢了。那些是我的罪,希望您能给我一次赎罪的机会,最后一次。我想回家。” “走吧,飞吧。”老爷子摇头,深深叹息,“外面是更广阔的天,那是你的舞台。”他伸手揉了揉乌黑的头发,已经不是当年那扎人的板寸了,“你啊,从来就没有什么不敢。走吧,白家一直欠你的,也算是还清了;你欠白家的,也算是一笔勾销了。” 苍老的手顺着鬓角往下,轻轻拍了拍扬起的脸,这脸已经没有当年的稚嫩,“走吧。” “我想回家。”泪水顺着眼角无声滑落,浸湿了苍老的手,“我想回家,爷爷。”老爷子没有回答,只是收回了手。可是背在身后的手却不停地摩挲着指间的泪,直到它们渗入粗糙的皮肤。那泪是温的,他轻轻摇头。 “白家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身后传来的白云松的声音让白景暝低下了头,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希望自己能平静下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此刻想起的是白云杉,于是他慢慢将胸口的气体吐出,然后睁开了眼睛站了起来。他退后一步,侧开身子,抬起头看着老爷子和白云松。 “九年前,你想要自由,于是我放你走,给你自由。”老爷子没有看白景暝,只是摩挲着背后被泪浸湿的手指,他语气中式毫无掩饰的失望,“九年间,你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不过,所有的一切到今天也算是了解。” 白景暝咬唇,微微皱起了眉头。他知道老爷子对他的重视,九年前的一件件事都开始浮现,“如果你愿意,以后可以回来,没有禁令,但也和白家没什么关系,因为你早就不再是白家人了。至于其他的,你也不要强求什么。” “我愿意为我做的一切付出代价,我愿意赎罪,我也不要继承权,我只是想回来,回家。”白景暝哀求,他看着老爷子全身微微发抖,“求您,让我回家。” “云松,扶我回去。”老爷子伸手,白云松忙上去搀扶。九年,又一个九年,那个当年能挡住自己阳光的人已经不再强壮,更确切地说,他已经变得苍老。九年,时间已经吞噬了太多的东西,太多的东西只有在失去后才会懂得珍惜。九年?人一生中有多少个九年? 熟悉而又陌生的鸽哨声打破了刑堂的安静,白景暝抬头眯起眼睛望向天空,有鸽子在天空盘旋,一圈又一圈,但他知道这早就不是那群被Mars折腾过的鸽子了。 鸽子飞了一圈又一圈,飞累了于是停在了屋顶,随之消失的是鸽哨声。白景暝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日落时分的蝙蝠,那时候的自己从未离开过这个城市,那时候总喜欢坐在屋顶上数蝙蝠,那时候.... 白景暝低头,揉了揉发酸的脖子,这时候的刑堂已经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安静极了。他回头望向大堂,他看到了大堂里的供桌,他想起了供桌后装满水的长条形石槽,他记得那里面有一根绑着红绳的藤条。还有一种方法能回来,他背过家法,也记得堂规,还有一种方法,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