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少?自己还是白家四少吗?白景暝问自己,一句又一句。 权力和义务是相对的,而此时的自己完全没有行使白家四少权力的资格,因为这九年间,自己从未履行过作为白家四少应尽的义务,可能自己早就不能算是白家人了.... 白景暝深吸一口气,右肩沉了下来,屈膝,右膝着地。十月的秋雨刚过,青石板上还沾上了丝丝凉气,这凉气透过单薄的西裤渗入膝盖中。白景暝感受着这丝冰冷,他将身体重心转移到右边膝盖上,然后弯曲左膝,摆正了身子,挺直了脊背。 “四少,您....”老人放下手里的香,似乎明白了什么,并没有问什么,也没有劝什么,只是退出了院子,关上了门,他把祠堂留给这个迷路的孩子,他想这个孩子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祠堂里安静了下来,除了停留在房檐上鸽子偶尔发出的咕咕声和风吹动树叶的声音外,就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了。空气中是熟悉而陌生的青草香,这味道和地球另一端那个家里后花园里的一样,雨后熟悉的清香,只是在这里闻起来总是有些不同。 膝下的石板并不硌人,只是有些坚硬冰冷,时间的流逝将表面的棱角磨平,但表面上的圆滑改变不了坚硬的本质,也改变不了四面的尖角。白景暝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他在等待,等待属于自己的那份责罚。责罚?或许应该算是救赎? 闭上眼,仍旧有微弱的光,但闭上眼就是另一个世界。等,这一次是没有尽头的等待;等,曾经的自己最讨厌这种等待,因为那时候认为最痛苦的不是死,而是等待宣判的过程。白景暝一直这么认为,他认为曾经的自己最怕的就是墙角的罚站或罚跪,所谓的反省。曾经的自己,十七岁,或者说十八岁之前都习惯....可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几岁?什么时候?白景暝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已经记不清了,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开始习惯的....习惯,习惯闭眼。 十八岁之前,这种闭眼是一种逃离。他严令禁止逃避,但其实很多时候逃避就发生在他眼前,闭上眼就是另一个世界。闭上眼,在自己的世界里深呼吸就能迅速平静下来。从闭上眼什么都不想到闭上眼想清楚一切,这种改变也是逐渐的。这种改变的过程真的已经记不清了,什么时候开始的?什么时候结束的?记不清了。 白景暝发现自己已经记不清了,记不清那些当时印象深刻和那些当年认为能够改变自己一切的感觉,记不清那曾经觉得无比重要的感觉,记不清他们是如何开始的,也记不清他们是如何结束的。原本重要的那些时间点都已经被忘记了,只剩下朦胧的习惯和感觉,可是有些事情却被深深地刻在了记忆里,就像他能记得第一次来白麟堂的时间,记得第一次走过的路,甚至记得当时说的那些话。 短暂的模糊之后,眼前的一切变得清晰。白景暝挺直了脊背,这一次他将直视一切,他的罪,他的罚。他在等,没有尽头的等待,却不逃避,不迷茫。 -------------------------------------- 傍晚的时候就有些跪不住了,白景暝自嘲因为缺乏锻炼,他想起了十七岁的那个夜晚,这一次他同样选择坚持下去,但他不希望会是同样的结局。当然,若是二十七岁的自己,也不会将事情发展到那种地步,可能不会。 身后的院门被推开,嘎吱声打断了白景暝的思绪,他屏神听着脚步声,是守祠堂的老人。他没有回头,他想老爷子已经知道了。 “四少。”老人走到了白景暝身侧,手里提着食篮,“吃饭的时间到了。” “我不饿。”白景暝跪直了身子,膝盖已经麻木了,腰也已经在叫嚣,当然中午的飞机餐也已经消化完毕。这句不饿,假得很真,又渴又饿。 “四少,老爷说是命令。”果然,老爷子已经知道了。白景暝似乎松了口气,已经知道了,但神经马上就紧绷起来,老爷子将如何处理自己?“老爷说,您若是不愿意起来吃,就让您看这张纸。” 老人转身进了一侧的小屋,白景暝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折好的纸,他知道这纸上可能有他的审判,可惜当他打开后才发现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什么时间做什么事,自己不能安排好就听命行事。 听命行事?白景暝看着纸上的字,他突然想起来出国前的那一闹,他想起了书房的认错认罚,想起了爷爷的那句话:“我又不是在罚你,你不必在我面前不情不愿地跪着,起来!我要是罚你,就算你有一百个不情愿,你也得跪着!”一件件地猜,怎么也猜不透老爷子的心思。当大伯和四大区的总执事来的时候,自己被迫跪在书房墙角反省。当时是有恨又怕,更觉得羞辱,想不清楚,想不明白,因为从不觉得不求助也是一种错。 “你是白景暝,白家四少,我白杰的孙子。”这是当时老爷子的宣告,只是当时引起的却是自己的恨,恨老爷子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