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悬一时迟疑：“不敢麻烦大恩人。”

陈挽玉不耐烦：“你是怕我不救你的殿下？我既然已经留下来了，就不会不管。再说了，什么殿下陛下，什么狗屁报答，我才不图那些东西。我留下，是看着你们可怜。一个快没命的，一个眼睛瞎的，还有一个又弱又小还中毒的。真不知道你们是从哪到这儿破地方的。”

海悬欲言又止，小女孩握了握他的手，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刚开口说了两字：“我们——”陈挽玉赶忙打断她：“别给我说你们是谁。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咱们以后迟早都要分道扬镳。我也就这几日照顾你们一下。这样吧，你们叫我玉哥。”

接着，她看了看小女孩，嫌弃道：“这么矮，就叫豆豆吧。”然后对海悬道：“瞎子，还不快过来。”

海悬乖巧坐过去，解开双眼的布条。他的双眼被厚厚一层黑色黏物糊住，无法睁开。豆豆在旁边说道：“我试过用水洗他的眼睛，可是一沾水就冒白烟，疼得他受不了。而且也没有办法用刀刮掉，和眼皮粘得太紧了。”

陈挽玉查看道：“这是专门用来瞎眼的毒药，叫黑蛇刺，比较恶毒。不过也不是不能解，只要毒药没进眼睛，单纯糊住眼睛的话，拿桐油仔细慢慢的洗，还是可以一点点洗掉，能睁开眼睛的。”

海悬听后大喜，立刻磕头：“谢谢大恩人。”豆豆羡慕道：“玉哥哥，你懂得真多。”陈挽玉大手一挥：“我这都是书上看来的皮毛功夫，不值一提。倒是你们，这附近的水源都被呼吉的探子下了毒，关城里的桐油也都被收了做军需。等那死人好点了之后，你们得尽快离开这里。不然再喝这毒水，我这解药就白用了。”

“下了毒……”海悬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问道：“下的什么毒？”。

陈挽玉答道：“紫香狼毒。咋了，瞎子？”

海悬悲伤道：“怪不得殿下怎么都好不了……”他忽然又朝着陈挽玉“砰砰”磕头：“大恩人的大恩我真是几辈子都还不清了。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只有先给你磕头了。”

陈挽玉赶紧把他扶起：“别磕了，脑袋磕坏了我可治不了。再说了，那死人熬不熬得过今晚可难说。你还是多给老天爷拜拜，求它老人家保佑吧。”

海悬一脸悲壮：“如果殿下去了，我也会随着殿下走的。”

陈挽玉一惊，还没等她来得及劝什么，豆豆便抱住了海悬，抽泣道：“不行！不行！你死了我就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海悬悲痛道：“……可是，没了殿下，我们还能去哪儿？这天下，已经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了。”

豆豆哭泣道：“总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陈挽玉瞧着这悲伤的二人，忍不住喝道：“这人还在喘气呢！你们哭啥啊，要哭也等真死了再哭。真这么绝望的话，你俩干脆现在就抹脖子吧，没你们两个端茶倒水，这死人明天准咽气。”

说罢，她指挥道：“瞎子，你去死人边上守着，摸着他出汗了就给他擦擦。豆豆，你再烧点水，等会给死人喂了。喂完就来睡觉。睡到半夜就去替瞎子守。让他回来睡觉。”

接着，她往地上一躺：“被你两折腾得够累了。睡觉。”

陈挽玉说是睡觉，实际上是眯着眼睛看着豆豆和瞎子。两人似乎被她的话鼓励了一些，打起精神开始烧水做事。

过了一会，豆豆小心翼翼靠到她身边，悄声问道：“玉哥哥，晚上我有点害怕，我可以睡在你旁边吗？”

陈挽玉没动。豆豆便轻轻躺下，头挨着陈挽玉，蜷缩成一团睡着了。陈挽玉见她像个小猫似的紧缩着发抖，身上的破衣服连脚也遮不住，不由把火堆弄热了些，自己披的那件衣服也罩在了豆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