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羡鱼,可会归而结网?(3)(1 / 3)

庆功宴后朝中最大的事件就是,定北侯正月十六那晚饮酒过多,兼之受了惊吓引出旧伤,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一连数天,定北侯府的告假文书早早地送到了皇帝的御案上。

康帝翻着定北侯府告假的帖子,漫不经心道:“李临渊真的病了吗?”

执掌数十万大军的将领,几十年风风雨雨了,哪能那么弱。

孙成在旁边回道:“是病了。刚才吴太医来报,定北侯在西戎之战里受了伤,还没好全,本就气血两虚。十六那天喝多了酒,加上被……”

他是最懂皇帝心意的,知道那天陛下和国舅是在唱双簧,目的是麻痹对手,也就没把话说透。

“……当晚,侯府就找了京中的名医,如今已经喝了好几服药了。”孙成补充道。

看来是真的。

吴良珍是太医院院判,他的医术,想必不会有假。

放下定北侯府的帖子,康帝摊开手,压在上面,“定北侯”三个字被挡住两个半。

莫名地,他心里有一种诡异的解气感。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从与李临渊比肩,到需要仰望他的背影。

他身体健壮,屡立战功,朝中江湖皆知定北侯仁义;他身体亏损,缠绵病榻,连政事都需要申苏庆帮忙处理。

他是皇帝,有普天之下至高无上的皇权,却在对付定北侯府时处处有人掣肘,事事需要小心。明明是他杨家的天下,不知何时,竟然被他一个李姓人氏深入影响至此。

李临渊这颗钉子,越早拔去越好。

康帝眼中有狠辣,有自嘲,也有嘲笑。

原以为多难对付,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个吃五谷杂粮的血肉之躯罢了。

他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李临渊突逢身体不适,计划便能提前了。

与申苏庆的这个计策,仓促间并不十分周全,但对付定北侯府足够了。

没想到正月十六的庆功宴还有这样一个惊喜,康帝心中的把握又多了几分。

定北侯病了半月,京中流言纷纷了半个月。

有说定北侯身体垮了,不能胜任大军将领一职的;有说国舅爷和陛下十六当日有意为难定北侯府;有说定北侯恃功傲物不敬陛下,怕是会走三国时邓艾的老路。

总之,流言中心是定北侯。

中间也有其他的。

例如陛下的龙体明显见好,已经能连着数日临朝了;前几日国舅爷推举了龙骧将军曹正阳为御林军统领;房诸大人奏请了新年春耕事宜。

二月大朝会,许久不露面的定北侯终于出现。

病了半个月,李临渊瘦了不少,身上的朝服空空荡荡的,险些挂不住。两腮明显消了下去,气色虚白,平日炯炯有神的眼睛也不复黑亮,走几步便要歇一歇。

有略通医理的朝臣瞥见定北侯隐隐发抖的双腿,摇头叹息。

征战沙场数十年的将军,身子怕是要废了。

定北侯的到来让许多人都觉得恍如隔世。

一些五大三粗的武将甚至在无人处悄悄拭泪。

这半个月期间,定北侯府谢绝一切来访,每日只有太医和大夫出入。

今日一见,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

大朝会是对去岁官吏考核定绩,陛下必定亲临。

吏部从年底忙到年初,定完官绩,还要拟定地方州郡面见陛下面呈计簿的名单。

只是辰时初刻的大朝会,到了辰时三刻还不见陛下身影。

连申国舅都不见人影。

朝臣中渐出窃窃私语之声。

文官班列以房诸为首,武将班列以定北侯李临渊为首。

房诸与李临渊交换了一个眼神。房诸咳了一声,站出两步,转身对群臣道:“肃静!”

私语之声立止。

房诸上前几步,招呼侍立大殿一旁的内侍过来。

小内侍看起来不过十几,清秀伶俐,知道这是内阁首辅:“房大人。”

房诸交代道:“烦请公公去找孙总管问问,大朝会时辰已到,可是陛下身有不妥?陛下若有旨意,臣等也好为陛下分忧。”

“是。奴婢这就去。”

小内侍腿脚利索,说完就快步走向后殿。

过了小半个时辰,小内侍回来了,一起回来的还有国舅申苏庆。

申苏庆脸上满是疲惫,勉力传旨:“奉陛下口谕,太子今日突发不适,大朝会暂停,各位臣工请自行回府,届时陛下自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