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满意吗?”她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幸灾乐祸。 “不满意,不满意极了!一派胡言,咱们等着瞧吧,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这样啊…”她懒懒地说,“等你遇到困难的时候,再来找我吧。” “你做梦!我再也不会来了!”我气得尖叫。 “不,你会回来的,我们一定会再次见面的……”她窃笑着说,我拼命捂住耳朵,想把她的声音抛在身后…… 我快步走着,直到鼻尖萦绕的鼠尾草气息消失不见。我大口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回头,想确认自己此时的位置,发现小店已无影无踪。不仅如此,竟然连通往月光漫溢的小巷的路也找不见了!一阵寒意袭来,我抱紧手臂,天空黑沉沉的,哪里还有月亮的影子!难道说,这所谓的占卜只是一场幻觉? 不,那不是幻觉!至少我明白了一些事情。 我终于从梦中醒来,被一种虚度时光的不安裹挟。现在,我清醒了——我究竟为什么会和那群人在一起?记忆碎片像潮水般向我涌来:茱莉亚不重样的卡地亚珠宝,诺曼说自己“从出生以来就没上过一天班”,但我也没听他为洛杉矶的房租发过愁。光是一夜的酒水就要花去上千美元,两晚狂欢便足以支撑一年的大学生活。他们不可能注意不到我寒酸的衣服,光秃秃的脖颈,当他们递给我一杯又一杯空运来的香槟时,是否怀着“让这小姑娘见见世面喝点上等货”的怜悯之心?当他们大谈特谈“底层人不懂真正的艺术”时,有没有把目光悄悄投向我、观察我的神情?我又想起了一些被我刻意忽视的细节:有一次,弗雷多喝醉了,一挥手把咖啡桌上的饮料、食物打翻在地。时近午夜,大家都醉醺醺的。我没有喝酒,但我也很累。茱莉亚埋怨弗雷多把门罗的客厅都弄脏了,她用力拍打他的脸颊,试图叫他起来打扫房间。弗雷多趴在沙发上,醉醺醺地说:“别动我,让我休息一会儿。”茱莉亚毫不客气地说:“你自己惹的祸自己处理!别指望我帮你打扫。”弗雷多抬起头,用那双醉眼环视四周,接着把目光停在我身上。“亲爱的,行行好,帮我打扫一下房间吧。”他恳求道。我一愣,然后微笑着答应了。当我去杂物间找扫把时,茱莉亚追了出来。“你不要理他,”她揽着我的肩膀亲切地说,“你去休息吧,不用帮他打扫。”“没事,”我露出甜美的笑容,“我想帮大家,我喜欢收拾房间。”茱莉亚离开了。可我的内心却很不平静。是啊,我喜欢一切干净整洁,但这不代表别人可以理所当然地使唤我。为什么弗雷多会选我呢?我和他根本不熟,话都没说过几句,这是不是意味着,这群上流人物虽没有明说,内心却默认贫穷的我是可以被他们呼来喝去而不会拒绝的下人?这些人叫我“小机灵鬼”“小修女”“小书虫”,很亲热,但为什么听起来总像是在呼唤自家的宠物? 被人当作玩物轻视,我这辈子最恨这个。 更多的痛苦记忆袭来,我弯下腰,胸口传来剧痛。被汽车碾死的小狗,片场亮得刺眼的银白大灯;我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副导演培德先生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满脸嫌弃……和年龄足够做我祖父的大人物们见面,穿着超短裙,忍受那些让我不舒服的抚摸。我坐在沙发上,对面是一位知名大学研究普鲁斯特的教授。他问了我很多问题,我只能用很笼统的感受回答他,他很不满意。接着,他提到了《包法利夫人》,问我有没有看过这本书,我撒了个谎,说自己看过。他很快把一堆关于细节的问题砸向我,比如艾玛·包法利眼睛的颜色,我根本回答不出来,他不耐烦地问我除了简单的教科书之外还读过什么书。在他的眼睛中,我读出了社会大众对我们这类人的看法——低俗、放荡、出卖身体讨好公众的文盲。讽刺的是,我那么吃力地啃课本,认真对待考试,熬夜复习功课到发烧,在片场随身携带词典,向导演请教剧本中读不懂的细节,却因这股“学究气”被好莱坞孤立,他们觉得我矫揉做作,故意显摆。然而,我的这些努力在真正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眼里微不足道,出身好莱坞就是我的原罪,意味着我的想法非常愚蠢,根本不值一听。因无知产生的痛苦如一柄长矛,刺穿了我的身体,我小声哭了起来。 我又想到了门罗。不管其他人怎么样,他对我一直很好。他允许我随便翻看他的藏书,给我做三明治、做饮料,我在躺椅上抱着书睡着了,他曾为我披上毛毯。我们也曾于午夜驾车沿穆赫兰道而上看星星,洛杉矶在夜色中沉睡。下雨天,我们去唱片店买一堆唱片回家,一张一张地听……我仍然相信,这些快乐也是真实的。在回家的路上,我努力地回想许多和他在一起的快乐,平复自己的心绪。我告诉自己,他还在我身边,我还有和他之间那不带任何目的、纯粹的友谊——我相信,他和我一样珍视这份感情。 我回到家,打开灯,眼前的景象让我喘不过气: 母亲喝醉了酒,吐得满地都是。我走后,她显然大发了一场脾气,砸了所有能砸的家具。她砸了日常用品,在酒精蒙蔽心智的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