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回不去了(2 / 4)

伊莎贝尔问。

伊莎贝尔之前从没有问过一句关于我的事。这很符合地下街的交往准则,彼此不干预彼此。她觉得我待在她身边让她感觉到安全,我待在她身边纯作消遣。她不好奇我的事,我也不好奇她的事。这很好。但是现在,她却主动问起我的来历。

只要我想,我能找一万种理由随便敷衍她,但是我连理由都懒得找。于是我选择沉默以对。

这已经鲜明地表明了我的态度。我想。

但是出乎我的意料,身为一个深谙地下街交往准则的人,伊莎贝尔却不买我的账。她开始主动缩短我们之间的距离,开始时时刻刻跟在我身后,然后像只叽叽喳喳个不停的小鸟,对我问东问西。

“雷伊,你从哪里来?”

从东方来。不过你们连贝西姆德鲁克是哪里都不知道,说了你也不知道啊。

“雷伊,为什么你这么厉害?你从前是做什么的?”

姑且算恶魔猎人?但是我不光杀恶魔,偶尔也干点别的……不过我厉害和我干什么没关系。

“雷伊,你那天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为什么满身是血?那是谁的血?你那天干了什么?”

我哪里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你家。如果我那天没有那么快把未来恶魔一刀砍回人间,而是抓着它让它好好看看我未来的几分钟,好让我避开那扇通往你家的门,我就不会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不会听你叨叨叨个没完。

“雷伊,既然你不说你的事,那你就听我说说我的事吧。我之前跟我爸爸一起生活,但是后来我爸爸在赌场输了一大笔钱,赌场打手跟他说如果还不上钱,就把他的手指头一根一根切下来……”

“我爸想要手指头,就把我抵给赌场。那段日子其实还挺快活,赌场的人不会像我爸那样天天打我,而且如果我能按照命令帮忙出.老.千,他们还能给我口饭吃……”

“后来嘛,我有一次帮忙出.老.千不小心被客人发现了,害的赌场赔了一大笔钱。然后我就被赶出来了,那些打手又对我说,如果我不能想办法赔上那些钱,就把我的手脚折断卖到娼.馆里去……”

“……雷伊,你这么厉害,一定缺个能前后帮忙的。我能不能跟你混?以后咱们就住在一起,你睡床我睡地板……”

我能明白伊莎贝尔这么说的原因。显然,我来这里的第一天打翻的那几个人就是赌场的人,而伊莎贝尔在亲眼目睹了一切后,觉得依靠我可以让她免受伤害。她之所以选择现在和我拉近关系,就是在经过几天的观察后,她觉得我对她没有恶意,而且我还很厉害,能保护她。

我明白她,但不代表我就要理解她。伊莎贝尔这小孩的确可怜,她的经历已经称得上是一部揭露社会黑暗的写实电影的脚本了,但是很可惜我是个看着《忠犬八公》都能无聊到打哈欠的铁石心肠的人,这种日式哀物一样婉转的悲惨不能触动我分毫。

其实,伊莎贝尔能来像我祈求庇护,才是最有趣的事情。如果将来有一天,她知道了我的恶名,回忆起曾向我求救的事情,会不会后怕地冷汗直流。

伊莎贝尔是小山雀。她聪明又狡猾,自以为依靠我就能拜托困境。她完全没有想过,从我来到这里,我已经在这地下街闹出了不大不小的动静,她依然让我和她住在一起,寄希望于我。但她完全没有想过,等到新仇家旧仇家一起找来,我一走了之,她又该如何是好?

大雪封山时进山捕鸟,鸟会为了苞谷孤注一掷飞进网里。伊莎贝尔就是一只孤注一掷的鸟,自以为聪明狡猾,实则单纯且没脑子。

为什么她能这么理所当然地寄希望于我呢?我着实想不明白。

利贺田曾说过,我是个假烂好人。我那颗怜悯之心总是无处安放,似乎不分出点什么给别人它就会自己掉出来一样。但是我本质上是个大恶棍,因为干的恶事太多,若不去想尽办法怜悯,恐怕会直接疯掉。但是我这个天性恶劣的家伙却自大地将人分为三六九等,自以为是地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给予他人根本不需要的帮助。像我这样的假好人,真正需要帮助的人不会来求我,而心怀恶念的人往往扎堆聚在我身边。

伊莎贝尔显然是真的有求于我,可她却没能识破我的真面目。

好吧,就这样吧。我此刻正蹲坐在伊莎贝尔家不远处一条小道里,周围横七竖八躺着几个人。这些人我不知道究竟是来找伊莎贝尔的还是来找我的,但是他们一脸恶相朝我冲过来,就被我统统放倒了。我像以往那样顺走了他们身上所有财物,然后拿回了伊莎贝尔的小窝棚。

伊莎贝尔此时不在窝棚里,往常这个时候她还在捡烂菜叶子。虽然从我开始从找我事的人身上发财,伊莎贝尔就很少去捡烂菜了,但是或许她今天就想忆苦思甜呢。我把所有钱都装进伊莎贝尔破破烂烂的小钱袋,然后